越是回家過年的時候,鐵路上的壓力越是大。要是天氣好還好說,要是碰上暴雪天氣,人才受罪呢。
冰天雪地的去荒地裡搶修,風冷的就跟刀子紮似的,颳起來根本就睜不開眼。鐵軌上沾了雪摸上去冷的凍人。為了盡快把路修出來,還不是硬著頭皮幹下去。
“大哥,我這腿呀一到陰天下雨,就難受的不行。從骨頭裡往外癢,癢的我恨不得直接把它砍了。要不是為了給孩子掙學費,我早就想辦病退了。”三叔說到動情處也是淚流滿面。
三四十歲的人哭成這樣,看得安樂是相當尷尬。
“我就尋思著找點錢開個小買賣,這樣也能顧顧家。晴晴這也上高二了,馬上就是考大學,我也想多花點心思,讓她能考個好大學。”
一番話說的是情深義重,讓安父心裡很不是滋味。
“大哥,算我借的行不行?等我有錢了,我再還你。”三叔緊緊拉著安父的手不鬆,好像不給他個答案,他絕不放手。
安父看老三這麼難受,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誰不想一家團圓,老三說是一家在一塊兒,一個常年醫院值班,一個總在段上值班,孩子丟在姥姥家,這哪有個家的樣子。
“孩兒他媽”安父沖安母艱難的開了口。
安母壓抑的怒氣明顯升騰起來,一張臉也變了顏色。
“老三,當年那地是怎麼給我們的,你還記得吧。”安母直直的盯著三叔,只把他看得有幾分閃躲。
當初三叔要跟安晴媽結婚,可是沒有房子。單位裡雖然分房子,可是像他這樣的小年輕肯定是沒機會的。沒有房子,就結不成婚,可把他難為的不輕。
那時候他們單位正試點房改,可以拿工齡抵部分房款,不夠的用現金補上。三叔沒有辦法,只能走這條路。
可他一個才參加工作的人,結婚已經把他掏幹了,哪還有多餘的錢買房子。沒有辦法這才興起了把地賣給安父換錢的主意。
“我跟你哥存了幾年的錢,就為了建個房子。結果你看上了那點錢,非要找你大哥借,我不同意。你又說把地給我。我不願要你的地,當初是你求了爹,來說情我才勉強答應了。”
“當初,是不是你求我說‘大嫂,只要你肯買,以後這地裡就是出金子,也跟我沒有關系’。”
“幾家人,同著幾位長輩寫了字據,我這才要了你的地。現在,還沒出金子呢,就來伸手了。”安母的話說的很不客氣,就差直接罵老三背信棄義了。
“我這不是沒辦法嘛。”三叔揉了揉臉,半晌只說出這麼一句。
安樂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些陳年舊事,想不到三叔居然也有這種厚臉皮。
“要說難誰容易。我家樂樂還自己賺錢呢,你個大老爺們年紀輕輕的就想在家享福了。”
“要分錢也行,讓你大哥跟我離婚,這錢他都送給你都行。只要我還在這家一天,這錢你就一分也別想動。”
安母斬釘截鐵的說完,拎起小包就出了門。
剛剛的話既是說給三叔聽,也是說給安父這個軟心腸的。
當初安樂說這個借那個借,安母還不太信。眼下這錢還沒到帳,就有人惦記上了。
“老孃買了房子,也不便宜你們這群王八蛋。”安母暗暗啐上一口,心裡有了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