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旎素白的指甲點上墨羽的咽喉,而後慢慢移到眉心:“血債,只有血債來償。而我們這些索債的,不配說那些公平道義。”
雲旎指尖稍稍用力,墨羽眉心便沁出血珠:“強者的虛偽和弱者的偽善都讓我厭惡。”
墨羽未躲,道:“酒是溫的。”
雲旎疑惑的歪歪頭,不知道為何她會提到這個。
墨羽道:“這船上還有云家的舊部吧。”
雲旎沒說話,卻也沒否認。
“他們追隨你,他們信任你。他們和你留著相同的血,且永不背叛。”墨羽反問:“他們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墨羽嗓音是難得的沉:“趁你還未到眾叛親離的境界,收手吧。”
雲旎眯眼,手指似乎更用力了一些,卻是慢慢收了下來:“他們知道,他們和我是一心的。”
墨羽反問:“大部分都知道嗎?”
“雲家曾經是這片大陸的一員,他們可能會有一個周家的愛人,會有一個謝家的摯友。感情無法被自由的掌控,它是變數。”墨羽抬手,攥住雲旎的手:“所以我看到的結局不僅僅是這片大陸,還有你。”
“你的下場是眾叛親離,而這次,不會有人會用招魂術給你一個新的軀體了。”
雲旎猛然掙開,用力太猛,以至於她往後一跌,薄衣便散了大半。墨羽看到她身上幾道蜿蜒的疤痕,猙獰的觸目盡心。
雲旎終於捨得理了理衣服,冷然道:“你閉嘴。”
“總之這個賭我已經下了。如果你想活著,就在這陪我好好待著。如果不想……”雲旎抬眸看墨羽:“剛才酒裡的毒足夠你死在我前面了。”
墨羽垂眸看了看酒杯,失笑:“酒裡沒毒。”
雲旎遇到墨羽雖說是有計劃而為之,但是她確實不屑於在酒中下毒。這種卑劣的手段,於雲家嫡長女的身份不符。
被拆穿的雲旎撇過頭:“那又怎麼樣?你在靈舟上,命就在我手裡。”
墨羽笑笑,眼角看見什麼東西飄了上來。
是隻許願燈。
這個世界裡也有過年的習俗,是一年之中修為隆重的節日,意味除舊迎新,年年歲歲有今朝。
往年過年都有云家的來跳一場盛大的祝舞,一舞足有一天,從舊年最後一天的辰時起,跳到晚上新舊年交替的子時。民眾也會在今日放燈,來向神明祈願。
一盞接著一盞,不一會,天邊便被這一盞盞燈映的如晝。
墨羽隨手攔下一隻,上面是位姑娘的字跡,寫的是願心上人一生平安順遂。
墨羽撐頭,看著許願燈從自己身側慢慢騰起。
太陽出來了,今天,又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雲舟不知道哪裡忽然傳來一聲脆音。墨羽聞聲抬眸,只見高一層之上,雲旎一身紅衣,腰間掛著一張狐面,慢慢的隨著不知哪裡的樂聲軟了腰。
衣袂翻飛,素白的肌膚和黑髮強勢的奪人視線,偏生朝陽又給她渡上了一層金色,宛若上天都在寵著這一抹紅。
是祝舞。
墨羽不知為何,眼角落了一滴淚。
如果雲旎的故事寫出來,那定然是一個很落俗套的悲劇。落魄鳳凰雛,拼了命的生存下來,到最後愛恨情仇都是被別人種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