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像是被人掀起了最隱秘最卑微的舊傷疤,一個從不畏疼痛和死亡的人此時卻退縮在一片緋紅的櫻花雨中。
你在否認過去嗎?
你在臣服命運嗎?
墨羽和常寂有過一場論道,常寂是攻方,她不信命,她說輪迴是場騙局,命運本身就是個偽命題。
墨羽靠著刁鑽和刻薄險險取勝,那時候常寂是否已經看破了墨羽的本質?
而如今這場論道,滿天花雨月華為證,揭露一個沾滿鮮血卻無處懺悔的卑劣之魂。
這個人恐怕連自己都未曾愛過。
你要否認過去嗎?
你要臣服命運嗎?
作為命運的衛道士,你又得到了什麼呢?
滿身的傷痕,一身的鐵鏽,深淵萬丈啊,那是爬不出去的牢獄。
困在一隅的孤魂無言,唯有隨風而起的櫻花。
“沈……咳,沈扶桑和江臨安在哪?”墨羽開口,聲音有些嘶啞,卻很快的調整過來:“你把他們怎麼了?”
雲旎撐著下巴,月光潑在她黑髮上,宛若一雙翅:“他們沒事,只是他們的實力,實在是很礙事罷了。你找他們做什麼?”
“沈扶桑是沈若木的兄長,江臨安……”墨羽提起這三個字就想起來雪夜裡溫暖的披風:“和我有些交情。”
“沈若木?”雲旎輕輕笑了。
墨羽皺眉。
“我不知道你的經歷,但是你是一個聰明人。”雲旎道:“好意提醒,沈家那倆兄弟的水很深。”
“你什麼意思?”
雲旎卻說了一件看上去全然無關的事:“你說鳳凰死了?鳳凰是誰殺的?”
雲旎又變成了那幅厭倦的模樣:“他身上有青龍血,見過了鳳凰骨,還差一樣東西。你沒有告訴他,你不是雲旎吧?”
墨羽怔然:“生人魂……”
神龍撼世,朱雀瑞世。血為血肉,骨為白骨,只差生人魂魄,以天下為局,殺百年邪祟,求萬世福瑞。
墨羽隨即定下心神:“我不信你。”
神龍血和鳳凰骨湊一起能做的事多了去了。
再說……
墨羽舔舔嘴唇。
而云旎似乎看透的墨羽的強裝鎮定,哈哈笑了一聲,撈過那壺酒:“客與我一醉否?”
雲旎看墨羽沉默著接過烈酒。
她生的和母親極為相似,一樣的美,一樣的凌厲如刀。
雲旎遲遲不肯對墨羽下殺手,就是因為這張臉,還能讓她有一種“睹物思人”之感。
雲旎沒有和墨羽說明,她除了羅欽種在這具身體裡的愛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年幼的萬人景仰,軟糯的青梅竹馬,體貼入微的掌勺阿姐,昏暗歲月裡的不離不棄。
黃粱一夢啊。
雲旎走在被世界遺忘的角落,在去往地獄的途中,驀然回頭,才發覺自己是從天堂來到了人間。
這人間空蕩蕩,只有一縷不知哪裡的魂魄,還算是熟稔。
這一壺酒啊,給的是她午夜夢迴裡的所有不可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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