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勒住韁繩,道:“江公子,還挺巧的啊。”
江臨安面上笑不改:“是挺巧的。你打算去哪?”
墨羽笑了:“與你有關嗎?”
這話噎誰誰都不好受。
墨羽驅著馬繞過江臨安,道:“江公子,我們進水不犯河水,不好嗎?”
墨羽真的不太想和江臨安打交道了。再者墨羽總有風雨欲來的感覺,今天也在這裡耽誤了許久,墨羽便有點心難安的感覺。
以此同時,雲旎站在礁石上,沉眸看著眼前一直沉默的老者,慢慢脫下帽兜:“羅叔。”
沉默的老者胸口插著一片極小的刀片,流出的鮮血似乎帶走了他許多生命力。聽到有人喚他,他只能動動渾沌的眼珠。
“我身上的傀儡術,是什麼時候下的。”雲旎聲音像是雜了沙粒,嘶啞到了極點:“羅叔,你把將要散魂的我拉回來,我感激你。”
“可我始終不是雲卿,我不會對誰心慈手軟。”雲旎一字一頓,尾音被牙死死咬住,“羅叔,你是我母親的近侍,你也是看著我長大的,可你為何不懂我母親和我呢?”
這一問散在風中,老者被這一陣微風帶的仰倒,眼角雖有一滴混沌的淚,可依舊在笑。
雲旎一愣,到此似乎才肯相信,是自己手刃了這一位陪伴自己長大的人。嘶啞的聲從她口中擠出。那聲音連哭都算不上,可是又太過蒼涼悲慼,分明是正好的年紀,卻像是年逾半百之人的嚎哭。
天下之大,再無人知雲旎此人。
雲旎踉蹌一步,栽倒在細軟的沙上,摔倒時帽兜掉落,露出她胸口那一把幾乎貫穿了胸口的尖刀。
“雲旎啊!!”
雲旎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麼,她眼前是那晚的大火,是至親之人的哀嚎,是那片落在少女手中的溫軟桃花。
她知道自己從來沒走出那場大火,知道自己從來都沒有願意“接納”過那個在她軀體裡活動著的一縷殘魂。
可那哀嚎也未曾放過她,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在背後等著索她的命。
雲旎只能逼著自己,逼著自己拉別人去填這來自地獄的窟窿。自然,這窟窿越填越大。
被深淵所凝視的人,終於變成了深淵。
忽然有一人御劍而至,來者找了許久,才在沙灘上找到清淚縱橫的雲旎。
“穆止……”雲旎瞪大了雙眸,死死捏著那人的臂,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我……”
平素在墨羽面前略有憨厚的人此時卻沉穩了下來,道:“噓,別說話,你傷的很重。”
雲旎忽的笑:“好。”
其實她和那個佔著自己身體的殘魂有何不一樣呢。她不是也正在佔著別人的身體,甚至還在利用別人的身份嗎。
雲傾……
穆傾……
雲旎張口吞下靈丹,冷意和血腥味雜著澀味停在喉嚨中:“我一會就沒事了,哥,你不必擔心我。”
雲旎把手裡的鳳凰骨往袖裡藏的更深,看著穆止背後湛藍的天笑了。
“我布了一個陣,哥。”雲旎將視線轉到穆止身上,嘴角輕輕翹起,藏在嘴角的一點血跡便如紅豆:“一個可以護佑江山萬年的陣法,現在只差最後一步了。”
“是什麼?”
黑暗深淵裡,第一聲長嘯響徹黑暗之中。金色的豎瞳在黑暗中顯出無盡的冷漠,有聲音沙啞的在長嘯音落響起:“復仇。”
“向不公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