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穎城都正在準備太子與韓國明月公主大婚。”長離給她倒了一杯水,言簡意賅地稟報近況,“太子不久之後便要回國,屆時再派人前往韓國迎親,待明年春,便能大婚。”
“嗯。”子兮點頭,端起了她倒的那杯水,示意她接著說。
“沐王爺和王妃自得了清悅郡主要嫁與南國六皇子的旨意之後,便憂心忡忡。”長離繼續,“一直等著姑娘返回。”
“嗯。”子兮仍舊淡淡應了一聲。
“當初賀成以有神醫可治好公主夙疾為由,迫得王爺不得不答應與南國六皇子婚事,然王爺自然知曉真相,無奈卻不得說出,否則便是欺君。”長離說這話時緊緊皺著眉頭,“燕帝對沐王府早已想除之後快,當此之際,自然不能落下把柄。”
“嗯。”子兮臉上浮起冷笑,“這時機選的倒是不錯。”
“燕景迤不是馬上要回來了?”容澤道,“他不可能對此坐視不理。”
“那又如何?”子兮瞥他一眼,“難道要悔婚嗎?這可是交換了國書的,且南國又鬧得天下皆知,只要燕國敢悔婚,南國便師出有名。”
“難道燕景迤便要眼睜睜地看著南若得到沐王爺這一大助力不成?”容澤反駁。
“自然不會!”子兮又冷笑,還帶有一分輕蔑,“兒女私情又豈能比得過家國大事?他此番回來,必先拜訪沐王府,對沐王爺動之以理,待日後兩國開戰,沐王爺不至於因一個清悅郡主而罔顧大義。”
“沐王爺怎會同意?”容澤嗤笑。
“屆時自然容不得他不答應!”子兮說出的話不含一絲感情,似乎她只是局外人,準確無誤地分析局勢。
“你是說?”容澤一驚,下意識反問。
“哼!”子兮轉動著手中茶杯,不屑地冷哼,“那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又轉身看向長離,問:“可都轉移好了?”
“是!”長離頷首,“如今只餘下沐王府一眾人。”
“很好!”子兮眯起眼睛,顯得勢在必得。
“姑娘可是做好了選擇?”長離小聲問。
“現下還不能定論。”子兮緩緩搖頭,放下杯子,又坐下,“這婚事能不能成,尚未可知……南國那邊可有什麼訊息?”
“南國正在準備六皇子的婚事。”容澤道。
“南國六皇子呢?”子兮微微側首,盯著莫須有的某處。
“尚無訊息。”容澤搖了搖頭,神色間有些頹敗。
“無妨!”子兮勾起右嘴角,“且等著看他如何動作。”
“姑娘可要回王府?”長離問。
“不必了。”子兮搖頭,“此刻定有人監視著沐王府的一舉一動,我若此時回去,必會落入有心人的眼中,得不償失。”
“那王爺和王妃?”長離遲疑道。
“告訴他們無需擔憂。”子兮道,“只需靜觀其變即可。”
“是!”
長離雖乖乖應了是,然子兮還是看出她內心的不安,無奈一聲低嘆,道:“沐王爺雖不醉心權術,然其謀略並不比任何人差,他的能力,並不需要你我擔憂。更何況,此事關乎王妃,那便是他之逆鱗,任何人觸不得。”
“是長離杞人憂天了!”聽她如此說,長離徹底鬆了一口氣。
“靜觀其變吧……”子兮起身,推開門,看著暮色四合,月光籠罩下的庭院安寧靜謐,心下不禁悵然,這天下恐怕太平不了多久了。然心底裡又莫名興奮,她等這一天似乎等了太久了。
燕景迤趕回穎城時,南國使臣早已離開,他去看了燕帝,看著他渾濁的眼中透著陰冷,看自己的眼神帶著深惡痛絕以及毀滅一切的戾氣,帶著得逞後的得意。
“父皇……”燕景迤上前,把他扶坐好,神情平靜無波。
“呵呵……呵呵……”燕帝張張嘴,卻只能發出嘲笑。
“您這又是何必?”燕景迤在他對面坐下,眼睛裡帶著無奈,又有幾分同情。
“孽……子……”他費勁全身力氣,也只斷斷續續吐出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