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風來滿眼春,花城柳暗愁殺人。[1]桃李芬芳的時節,一年中難得的好時光,子兮自不會浪費這大好春光,耗在一院一隅之內。
把蘭彧的身子調養的差不多後,子兮與蘭彧告別,找了一位醫術不錯的大夫照顧蘭彧,雖然蘭彧說他不需要,子兮還是強硬地留下了人,用還是不用全在蘭彧。而她則帶著雲承南下洛陽去了。
“姐姐,我們這是去哪兒?”出了昌黎南門,雲承便忍不住好奇。
“不拘去哪兒,到處都是好風光。”子兮一掃前幾日的煩悶,看著心景色,心情還算不錯。
“那你不管蘭公子了嗎?”雲承眨巴眨巴眼睛,眼神精亮。
“暫時渡過難關,他這半年都不會有礙。”子兮回答。
“實在太好了!”雲承似乎為此開心不已,忽而又皺了眉,“可承兒看蘭公子好似不太高興。”
“是嗎?”子兮歪歪扭扭地坐在馬背上,一臉的漫不經心。
“嗯。”雲承煞有介事地點頭,“今日他都沒來送姐姐呢!”何止啊,自得知姐姐要離開昌黎的訊息之後,他就再沒同姐姐說過話,不過,他很開心,哈哈哈!
“是嗎?”子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回答地越發漫不經心,她眼睛微微眯起,似是極享受這春風。
昌黎城內,還是那座院子,蘭彧獨坐小亭,離落侍立在側,看他杯已見底,又給他添了一杯茶。蘭彧神色淡淡,一手執杯輕抿,薄薄霧氣氤氳,沾濕了他長長的睫毛。
離落不禁氣悶,公子喲,您這是做什麼?好似您真的品得出來這茶水的味道般!
他正暗自腹誹著,卻見蘭彧放下了杯子,他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寧聿快步走來。
“說吧。”蘭彧淡淡道。
“子兮姑娘已同雲公子出城了。”寧聿道,“走的南門。”
“嗯。”蘭彧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又吩咐:“不必跟著。”
“是!”
“公子為何不同子兮姑娘一起?”看他又若無其事地抿著茶水,離落終是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
蘭彧淡淡瞟他一眼,未語。
“子兮姑娘也真是,去年與公子一路同行,前不久先是不告而別一個月,今次竟又撇下公子一個人四處遊玩,唉!”離落唉聲嘆氣,眼神卻偷偷瞥著他家公子,果然見蘭彧的臉色沉了幾分。
“我方經歷生死大關,身體需要靜養,不宜舟車勞頓,她考慮的很周全。”蘭彧語氣平平,似是說給離落聽,又似自我勸解。
“嗯,離落亦深以為然。”離落心下忍笑,面上卻煞有介事,“然子兮姑娘卻放心把方經歷過生死大關的公子丟給我們,心也忒大了些。”
蘭彧臉色一陰,轉瞬又恢複自然,斜斜地看了離落一眼,似笑非笑道:“南歌賦一百遍。”
離落一聲哀嚎,後悔不跌,卻不敢再說一句話,悶悶地垂手而立,不時拿眼神瞟著寧聿。
寧聿則眼觀鼻鼻觀心,好似看不到離落投來的求救目光。心中為離落默哀的同時,亦忍不住感嘆他活該。誰讓他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總想著打趣公子,尤其今日公子心情似乎不爽,他這不是上趕著挨罰嗎?
“公子,劉伯來了。”離落提醒沉思中的蘭彧。
“劉伯何事?”蘭彧抬頭,果然看到一年邁老人走近,正是此宅子的主人劉伯。
“蘭公子。”劉伯走近前,作了一個揖。
離落連忙扶他起來,並在蘭彧對面坐了,又拿杯子給他倒了一杯茶,劉伯笑著推辭:“小老兒是個粗人,不懂風雅,可是糟蹋了公子的好茶。”
“劉伯請用。”蘭彧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把杯子推向劉伯。
“哎哎!”劉伯滿臉帶笑,“多謝公子。”
“不知劉伯前來,有何指教?”待他一杯茶細細地喝完,蘭彧才笑著開口。
“沒什麼大事。”劉伯雙手捧著白玉杯,不停地摩挲,一副很侷促的模樣,言語亦不大利索。“姑娘走時,吩咐小老兒切不可怠慢公子,小老兒來看看公子可有什麼缺的,盡管讓人找小老兒說。”
“哦?”蘭彧挑挑眉,“子兮姑娘還說了什麼?”
“姑娘還說公子盡可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盡可隨意,小老兒也不會介意的。平時公子若無事,想看看昌黎風貌,亦無需拘束,可找小老兒作陪,亦可自便。”劉伯說這些話時,一臉地慈祥和藹,只是眼神卻閃爍著精光。
“嗯。”蘭彧點點頭,“彧知曉了。”笑看一眼劉伯,他的侷促不安又回來了,“若有什麼需要,真少不得麻煩劉伯了。”
“不麻煩不麻煩!”劉伯連連擺手,起身告辭。
“公子,劉伯此言何意?”離落蹙眉看著劉伯的身影離開小院,問道。
“她這是告訴我她不會管我的事,也讓我安心,並未派人監視我,我想做什麼做什麼,若是遇上麻煩,還可請劉伯出手相幫。”蘭彧站起身,面向南方而立,眯眼遠看,似乎能看到南方的草長鶯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