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子兮的誇贊,雲承很高興。然子兮卻沉默下來,方才他還敢與她說話,然現在卻知自己最好也同她一樣沉默。
在豐城時,離落說過蘭彧深感疲乏,然她卻牽掛著綁徒之事,並未放在心上。寒水炎川雖說每隔半年發作一次,可也會受外界因素影響。
因身中寒水炎川之人,極怕冷又怕熱。且其發作一次,便兇險一次。是以,她才決定走山路,就是為了減少寒水炎川的發作次數,只是忽略了過度勞累對其亦會有所影響。若不是她的疏忽,沒有插手那事,他這次便不會發作吧,更不會毫無準備。
他為了營救自己,枉顧身體不適,而她卻在他救了自己之後,抗拒他的安撫,實在有些令人心寒。
身側傳來細細的鼾聲,卻是雲承睡著了。如今已是深秋,這般睡在房頂,很容易感染風寒,子兮抱起他飛落在了院子裡。送他回屋後,又轉到了蘭彧的房門前。
“子兮姑娘?”開門出來的寧聿吃了一驚。
子兮笑笑,走向院落,寧聿略一躊躇,也跟了上去。
“那件事都處理妥當了?”子兮沒回頭,輕聲問。
“是!”寧聿道。其實他心裡是對她有些怨懟的,若不是她,公子不會提前毒發,可他深知這並不怪她。想想那種情形下,還臨危不亂的她,他亦著實佩服。先前公子突然毒發時,怕公子咬到自己,他情急之下,都是拿自己的手給公子咬,然她卻幹脆地在公子的嘴裡和兩隻手各塞下一團布,以防公子忍痛之下傷到自己,之後又果斷地離開豐城。
“你們對南帝瞭解多少?”子兮又問。
“公子曾說,南國皇帝愛民如子,勤儉治國,只是心腸有些軟弱。”寧聿回答。
“三皇子可是他最寵愛的兒子之一,他殺了他,即便他是名動天下的蘭彧,真的不會惹火上身嗎?”蘭彧脫離了危險,這幾天一直來不及思考的事被擺在了眼前,不容她躲避。
“三皇子禍害的大多是南國子民,且行為惡劣。”寧聿臉色有些古怪,卻還是耐心解釋,“那夜我們的人在他府邸還發現很多少年,皆是十一二歲,他們大多已被糟蹋,受盡了淩|辱,更別說有些還是朝中大臣的子弟。只需將這些罪行一一列出,怕是南國皇帝也無話可說吧?”
“南奇的死訊傳出去了嗎?”南奇正是南國三皇子的姓名。
“尚未。”寧聿言簡意賅,大抵是想到若不是公子突然毒發,想必此事早已解決。因事先並未想到有此變故,不知公子想怎麼解決,是以,他只好施法暫壓南奇之死。
子兮默,回頭向蘭彧的房間忘了一眼,轉身離去。
蘭彧在一日後醒來,子兮得到訊息後急忙趕了回來,見只有離落守在他身邊,心中納悶卻也只能壓下。
蘭彧半靠在床頭,見她進來,情不自禁露出笑意。子兮一愕,隨即笑開。
“感覺如何?”她問。眼中不乏關心之意。
“只是有些累。”他回答。
“嗯。”子兮上前,邊把脈邊借機打量他。
每次毒發萬般痛苦,這取決於他之前所中的其他毒,寒水炎川再將其放大十倍不止,想必如萬蟲噬咬之痛很是難熬吧!他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毫無血色。身體極其虛弱,這般半靠在床頭,也是無力的。
“謝謝你!”目送離落出去後,子兮鄭重道謝。
“姑娘客氣!”他淡淡一笑,似乎救了她一命之事不值一提。
“看來我這命甚是不值錢呢!”子兮唉聲嘆氣,神情鬱郁。
聽懂她言外之意,蘭彧啞然失笑。
“你方渡過一關,好生將養身體。”子兮站起,扶他躺下,盡顯醫者本分。
蘭彧也不反駁,安靜地躺著。眼皮一闔,便覺深重的疲倦襲來,不過片刻,便已熟睡。
蘭彧醒過來後,所有人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他們又在涼城住了三日,待蘭彧身體好轉之後,便匆忙離開。這三日裡,子兮也算是不眠不休了。雖然她不親自照顧蘭彧,卻不得不時時檢視他的情況,一分也不敢懈怠。
方出了涼城,途徑南國的另一座城池時,休息了幾日的子兮終於有閑心欣賞沿途的景緻。
不期然地,夾著她名字的言語入耳。
“聽說了嗎?由郾城下來的告示可是貼滿了南國上下啊!”
“是啊!這子兮女俠也真是無緣無故招了禍端啊!”
她招禍?子兮不禁凝神細聽。
“唉!三皇子誰不好招惹,偏偏去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