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風暴肆虐,彷彿要將地面的一切都沖刷乾淨。
這場大雨迅猛的將整個地面都打得坑坑窪窪,即使是冰雹也沒有這樣的威力,但是,就是這樣可怕的雨,依舊沒能洗刷掉籠罩在峽谷中的血色霧氣。
這團霧氣彷彿擁有生命,猶如一頭張牙舞爪的怪物,被雨水打過的地方先是凹陷,接著又像是長出肉芽般,一縷縷向外延伸,令人望而生畏。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透過霧氣變換的縫隙窺見霧氣之下,谷底的風景。
那是一片黑色的大地,不是種花家東北的黑土地那種肥沃,而是吞噬生命的死寂與荒蕪。
這片大地上只有兩種風景,各種各樣的屍骸,以及尚未乾涸的血液。
這裡是鬼物的樂園,大江山最危險的所在,連領主級的鬼物都不願意靠近的放逐之地。
也是鬼物的埋骨之所,這裡有著最濃烈的死亡氣息,最能汙染人心的瘴氣,以及經年累月積澱下來的黑暗,以及受到汙染的徘徊者們。
這些徘徊者們已經沒有了靈智,只靠著本能渴求著生者的一切。
靈魂、血肉、氣息乃至存在本身,都是它們的想要的。
又因為不能脫離放逐之地,食慾無法都得到滿足,所以永遠都處在飢餓之中。
它們是名副其實的餓鬼,比惡鬼還要可怕的存在。
如果人間有地獄,這裡必是其一。
如果佛教所提出的“六道輪迴”真的存在,這裡一定屬於“餓鬼道”。
一旦有不屬於此處的存在踏入此地,便會遭到餓鬼們的圍攻,那是比鯊魚群聞到血腥味還要滲人的場景。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兩名不怕死的陌生訪客不顧鬼族守衛的攔住,走進這座放逐之谷。
所有的守衛都把他們劃入死亡的名單,為他們感到惋惜。
多麼好的素材啊,與其便宜那群沒腦子的餓貨,不如便宜我們這些可憐鬼。
無論是吃掉,還是廝殺玩樂,又或者將它們變成新的鬼物,都是極好的——這就是鬼族的傳統思維,也是和人類常年不對付的根源所在。
隨著時間的發展,有不少鬼族的思想發生了轉變,但鬼族悠長的壽命註定了傳統的根深蒂固。
這種事鬼王想管都管不了,更何況鬼王本就不想管,最多約束下,別鬧的太過份,引起和人類之間的戰爭。
然而,這些年紀都不小的老鬼卒沒有想到,這兩名訪客不僅沒有死在血色濃霧之中,反倒是被陌生氣息引來的餓鬼們被分割吞噬,最後連渣都不剩。
分割的額,是兩名訪客中的人類。
黑髮黑眸,一身血衣,一把令鬼族感到本能畏懼的太刀。
因為有這把刀在,守衛峽谷的鬼卒才只是心動,沒有行動。
也正是這把鋒利無比的刀,斬開了無數惡鬼的身軀,硬是在血霧之中殺出一條血路。
而那些被斬開的餓鬼都落入了跟在劍士身後的狐狸口中。
通體金色,只有臉部是白的,修長的身形,慵懶的步伐,看上去很是美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狐狸進食的樣子,一點都不優雅,反而像是餓了三天的狗,上去就是一招惡狗……餓狐……撲食。
不過不好看的姿勢未必不實用,大狐狸吃東西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用風捲殘雲形容毫不誇張。
不僅吃得快,消化吸收得也快,吃下的食物全部被轉化為體積。吃得越多,長得越大,長得越大,吃的越多。
一開始還是大型犬的體積,很快變得比劍士還高,最後竟是膨脹到小山包的大小。
等到周圍再也沒有餓鬼湧出,遮天蔽日的血霧也像是感知到危險般退避三舍,這一場殺戮與進食的盛宴才宣告終結。
劍士握劍的手依舊很穩,手中的劍不僅沒有因為不斷劈斬變鈍,反而因為殺戮更添煞氣。
變得名副其實的大狐狸汪嗚地打了個飽嗝,巨大的腦袋俯下,俯視著眼劍士,舌頭來回騷動,似乎是還沒吃飽,想把劍士一起吃掉。
劍士一言不發,手中的劍微微上揚。
大狐狸掃興地趴下,舌頭收回嘴巴,嘟囔著:
“開個玩笑嘛,一點都不好玩。你讓妾身吃飽,妾身就像她們一樣認可你,妾身不會違約的。”
劍士卻沒有因此收劍,身上的煞氣反而變得越來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