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子房,謝謝。”
男人依舊懶散,對於月神的壓力視而不見。
張是姓,子房是字,良才是名。
這個懶散的男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張良。
漢初三傑之一,在璀璨如星河的種花史上也是佔據鰲頭的謀士之一,位列“武廟十哲”,興漢朝四百餘載江山。
兼修兵家、道家、縱橫、術家,終成大道,成為“武廟十哲”中唯一的超越者。
張良是春秋戰國之一的韓國貴族之後,韓國是姬姓的一支姬姓韓氏,月神稱呼他為姬子房並無問題。
只不過從姬姓到姬姓韓氏,再到張,歷經變故太多,張良對此並不在意。
也就是年輕時候在外遊歷之時,為了不暴露已經在兵家嶄露頭角的自己的本名,才用了姬良這個名字,結果一不小心又闖出了偌大名聲,以至於後面時不時會被姬姓拿來說事。
而月神與東君一樣,都是姬姓,按照輩分,張良該叫一聲老祖宗,所以他才會不斷否定。
“陰陽家當年為什麼要東渡,別人不知道,我卻是一清二楚——訪仙是假,成仙是真。
所謂的‘司命’之法,說到底無非是融合神性,鑄就金身。
也不奇怪,周朝本就是靠著仙人相助才取得了天下,成仙,成神,東西兩週八百餘載,姬姓就沒放棄過證道長生的想法。
《九歌》最早就是從你們那邊傳出來的,東皇太一、東君、雲中君、大司命、少司命、湘君、湘夫人——以神名為代號不就是想聚攏氣運?
可惜啊,你們聰明,神仙們也不傻,先以河伯、山鬼搶佔地神之位,又以國殤將氣運轉入祭祀英魂,最終以禮魂送神。
不僅數百年謀劃毀於一旦,還演化出主弱臣強,群雄割據的東周列國格局。
即便如此,你們還是不放棄,從道家脫離獨立為陰陽家,又將目光瞄準東瀛。
當時東瀛的神多且雜,實力普遍偏弱,正和了你們的意,本土的神仙太強,就去找弱的神仙欺負。
其中你與東君正好與天照、月讀神性相合,成功搶奪合道,星魂比較倒黴,與須佐之男相性不佳,又中了日本武尊的埋伏,最終身死道消。
雖然你和東君成功證道,但你們同樣受到神道束縛,神道與信仰密切相關,受到本土的祭祀,自當庇護本土。東君駐留東瀛二千載,你不時前往東瀛,不就是為了防止香火不足,金身不穩。
你說,我要如何相信你,相信東君?”
“……”月神無言。
其他人也是無言。
張良的話,把一個尖銳的,不太適合公開討論的問題赤裸裸地擺在了檯面上——旅居海外多年的僑民,對於故土到底是怎樣的態度?
有多少人真能做到身在異國他鄉,心在炎黃?
在這個高喊國際企業無國界的年代,生於斯長於斯的人都有牧羊犬的存在,遑論其他?
如果說諸多大佬中,誰對世道人心最失望,張良必有一席之地。
他本就是故土難離,故國不忘的代表之一,投身亂世,投身反秦大業的初衷便是為了被秦滅掉的六國之一——韓。
氣氛一時陷入僵局,唯一有資格有能力打破沉默的只有大前輩。
他收起掌觀山河,用瓜敲了敲桌子,道:“別顧著說話,吃瓜,吃瓜。”
於是一眾人等又開始吃瓜。
等張良斯斯文文地吃完一整個瓜,老人才道:
“能夠透過有限的情報分析到這一步,不愧是旺漢朝四百年江山的張子房,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月神已經放棄了屬於月讀命的那部分神性與氣運。”
“咦?”
一直都顯得井井有條,智珠在握的張良露出訝異的表情,其他超越者也都投來目光。
月神淡淡地瞥了張良一眼,道:“只是放下了一些不必要的東西。”
張良沒再說話,起身作揖,既表達歉意,也表達敬意。
“善哉善哉。”白衣僧人口宣佛號,“月神施主,拿得起放得下……”
不等他說完,羅姓女子打斷道:
“玄奘法師,不許說與佛有緣,有佛性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