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將親手縫製的衣衫給長樂,他穿在身上非常合適。長樂雖然一句話都沒說,她看得出來他很喜歡,甚至有點受寵若驚。
一朵不禁心酸,“長樂以後的衣物,都娘來為你親手縫製。”
“好。”長樂回答的很乖。
“長樂,只要你記住我們是你的血脈至親,娘永遠愛你疼你,就夠了。那一聲娘,不重要。”一朵對長樂柔聲說。
“嗯。”他點頭。
“娘,哥哥不認你,便是不孝。”無憂哼了一聲。她經常因為這個問題和長樂鬧彆扭,每次又都是無憂主動去找長樂搭訕逗趣,告訴長樂,原諒他了。
每每這時,長樂都送她兩個字——幼稚。
這時候,無憂就有不高興了,“我跟你是同年同月如同日生,你又不比我大,幹嘛說我幼稚。”
“我在人界生活了三十年,而你,”長樂會上下打量無憂一眼,“冥界十三年,妖界幾年,你還沒活到二十歲,小姑娘而已。”
無憂經常氣得嘴巴撅老高。
一朵忍俊不禁,無殤也會笑彎唇角。他們相視無言,覺得幸福大抵就是如此。世間無完美,上天往往會在奪走你一些東西時,賜予你一些。在賜予你一些的同時,又奪走一些。
“娘從沒求過你們孝順,只求你們平安康健,一生長樂無憂。”一朵望著這一雙俊美的兒女,滿目飽足。
“娘,我和哥哥體格都強著呢。一定會長樂無憂的!”無憂撞了撞長樂的肩膀,讓他表示一下,他只淡淡地抿了下唇。她對長樂嘀咕一聲,“不孝子。”
長樂的唇角緊了緊,沒有做聲。
一朵對他們擺擺手,“你們這兩日也累了,都回去歇息吧。你爹病著,還需要靜養,他再喜歡熱鬧,也別由著性子在他跟前鬧。”
“知道了娘。”無憂拽著長樂就往外走。
長樂回頭,看到一朵孤弱的背影,他唇角抿動,隱隱是一聲“娘”,卻沒有發出聲音。
他見到一朵無力扶住門口,那樣疲憊的背影,他好想過去攙扶一把。終究沒有勇氣。就像個叛逆的孩子,總不喜歡在父母前面做出乖順的樣子。不知天下兒女是否如他這般,總是不知如何去表達對父母的感情。
總覺得,他們那麼堅強,根本不需要維護。
長樂沿著高聳的宮牆獨自漫步。他想了很多,也沒想通。朱叔叔告訴他,為人子女,要孝順父母,愛父母如命。他從小聽在耳中,記在心裡。那時候,他認為蘇妃是他娘,要愛蘇妃如命。而今蘇妃死了,他奔波數日救她,終不得果。
那個曾被他怨恨的女子,居然是他的生身母親。他恨過她奪走蘇妃的一切,奪走他奢望的父愛,那樣清楚的恨過。每次見到親孃,他都無顏面對。
眼前閃過一抹燦麗的身影,金燦燦的鳳冠晃痛他的眼。
“長樂公子。”天后站在宮牆下,攔住他的去路。
“天后?”長樂眉心一皺。
“公子這個表情,像極了尊上。”天后雍容一笑。
長樂不語,神色靜默。
天后有點尷尬,笑道,“蘇妃是家妹,你喚她一聲母親,我便是你姨母。你們之間雖然沒有血脈親情,到底撫養你一場。”
長樂依舊不語,只是等著天后繼續說下去。
天后擦了擦潮溼的眼角,“玉磬這孩子用情至深,幾千年陪伴在尊上身邊無怨無悔,一生就這麼虛度了,最後……落了個化為南海一滴水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