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白髮老爺爺沒有回答兔兒的話,伸手便將兔兒藏到床下的酒罈子搬了出來,掀開蓋子一股醇香飄散開來。兔兒慌了,趕緊跳下床。
“老爺爺,這是我給我爹的酒,要是沒了他能打死我。”
他還是將酒水全部倒在地上。
兔兒急得跺腳,趕緊拿來水盆把地上的酒往盆裡捧,“這麼矜貴的酒,你居然給倒了!我爹知道肯定以為我故意的,會打死我。”
“兔兒……”他目光悲憫,緩聲嘆息,“解決問題可以有很多種辦法,未必走極端。”
“什麼叫極端?”兔兒抬眸看他,一臉懵懂。
“你恨你爹爹,要殺了他就是極端。”
兔兒當即紅了臉,“我哪裡要殺了他!”
“我帶你走吧。”他的疼惜地撫摸兔兒消瘦枯黃的臉頰。
兔兒搖頭如撥浪鼓,“我娘在這裡,我哪裡都不去。我要走了,保不定哪日我爹會打死我娘。”
“你還小,不該操心這些。”
“那是我娘,我最親的人。老爺爺,謝謝你可憐我,這裡是我的家,我哪裡都不去。”兔兒將盆裡髒了的酒水一把揚翻,爬上床蒙上被子不想再看到這個壞她好事的怪爺爺。
他望著被子下的兔兒許久,說了一句“我會再來看你,等你想走我來接你。”便在屋內消失了。
兔兒小心地露出一隻眼睛,大眼睛轉了一圈果然再見不到那個怪爺爺,這才放下被子,看著地上一灘酒水生悶氣。答應了爹會給他弄酒喝,也不能再叫大壯哥回家偷酒了,大壯爹發現酒少了那麼多一定會打大壯哥。
怎麼辦?去鎮上買酒又沒錢。
可若不給爹弄到酒,她和娘一定又捱打。
心裡不安哪裡睡得著覺,穿上最厚實的棉襖,輕手輕腳出門。還是去鎮上碰碰運氣,萬一弄到酒回來爹一高興就會有幾日不打人了。心裡又閃過一個念頭,耗子藥也得再弄一包。爹再她和娘就藥死他。
去年曾和娘去鎮上賣過一次幹蘑菇,要翻過兩個山頭,路還隱約記得。兔兒經常上山採蘑菇野菜,這兩座山的路比較熟悉。冬夜的山路很難走,野獸都冬眠了路上一點動靜都沒有。厚厚的積雪到她的腰際,用力在雪上爬行,凍得手腳僵硬也不停歇。終於在第二天中午到了鎮上,她又冷又餓,滿身結冰,差點暈倒在行人擁擠的街上。好在有一位好心的賣米湯的大嬸給了她一碗熱米湯取暖又解餓。
兔兒東張西望,看哪裡既新鮮又好奇,鎮上繁榮不似村上沒有幾戶人家。而且吃穿佩戴都是她沒見過好東西,就連路邊的乞丐的破碗裡放的銅錢比她家的家底還多。大眼睛一轉,抓了抓本就蓬亂的頭髮,抹了抹本就髒兮兮的臉蛋,在一堆垃圾裡找到一個破碗,逢人就學著乞丐的樣子說,“大人行行好,給點錢吧。”
有好心人會給上一個銅板,也有人不耐煩地揚揚手罵一句,“滾開。”
兔兒吐吐舌頭,一路走一路要,來到一個茶樓門前,見很多有錢人往裡走,想著進去能要到更多錢便也跟著往裡走,卻被店小二一把丟了出來。
“死叫花子!滾滾滾!”
顧不上身上疼痛,趕緊把散落在地上的幾個銅板撿起來。茶樓內傳來一聲響亮的驚堂木,賓客們鼓掌叫好,茶館內好不熱鬧。兔兒好奇便趁著看門小二嗑瓜子的空當藏在茶樓的窗戶下偷聽。只聽裡面說書的先生有情有調地講著故事,底下不時傳出唏噓聲。
“當年轟動大越國的一代才子年方十八時得了瘋症,瘋瘋癲癲三十載逢人就問可否見過一位白衣女子。世人皆道,天妒英才終沒逃不過一個情字。何為情?老夫講了十幾年的書也參不透其中奧妙。只知道這位唐王,當年可是一代絕世美男子,喜歡他的女子多不勝數如過江之鯽,而他偏偏鍾情一個白衣女鬼。”
“唔!女鬼?”底下傳來驚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