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蘇妃經常來一朵的房裡走動,為了不讓人發現,大多都是晚上來。她因為無殤深深恨著一朵,又因一朵腹中無殤的骨肉不得不庇護一朵。對一朵腹中孩子,也時常露出好似那是她親生骨肉般的疼惜,愛屋及烏大抵就是如此吧。
蘇妃不知道能為這個孩子做些什麼,本也不用她做些什麼,不來刺殺一朵讓一朵順利產子就是人品高尚了。可她就是想為這個孩子做些什麼,以此慰籍沒有無殤漫長歲月裡的孤苦寂寞。可又實在不知道能做些什麼,畢竟這個孩子還在一朵的肚子中,便也和瑾瑜似的總是問一朵想吃點什麼。她每次問一朵的時候,聲音裡不帶絲毫感情聽上去冷冰冰的,一朵倍感驚畏,每次都弱弱地搖搖頭。
“什麼都不想吃。”
“不吃怎麼行!快點說,到底想吃什麼!”
蘇妃凌厲的威嚴很有壓迫力,一朵只好想啊想,說,“想吃……吃辣的。”
“辣椒行嗎?”
一朵身子一抖,“行,行吧。”
蘇妃是可以隔空取物的,手裡瞬間就多出了幾隻深綠色的尖長青椒,燭火下青椒油油發亮,一看便知是個極辣的貨色。一朵又抖了抖,接過青椒一口一口啃起來。
想到隔空取物,一朵便想到在京城郊外大宅與無殤的一個月共處。她不知用了多少次隔空取物為無殤做了一頓又一頓的四菜一湯,八菜兩湯。那丫地嘴太挑,總是不吃幾口浪費掉。他當時說,想要適應她的手藝需要一個過度,那麼適應一個人呢?是不是也需要過度?
好比一對小夫妻,妻子喜歡吃炒土豆絲,丈夫偏偏最討厭土豆,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或許妻子戒掉了吃土豆絲,也或許丈夫漸漸適應了吃土豆絲。日子不是在磨合中圓滿,就是在磨合中破裂。
一朵覺得她和無殤的磨合,最後屬於破裂的那一種,而且是破鏡難圓最糟糕的一種。所以,也不再多去想念以前有關無殤的種種了。
在一番心猿意馬下,一朵吃了兩個青椒,竟也不覺得辣。
蘇妃在一旁看的眼角一跳一跳,見一朵又拿起一個青椒正要吃,蘇妃攔了下來。
“不辣?”蘇妃問。
“辣。”
“好吃?”
“不好吃。”一朵搖頭,唇色辣的紅豔有些發腫。
蘇妃搶下一朵手裡的青椒,心底竟隱約有了些許負罪感。如此強硬對待一個孕婦似乎很不妥。她也沒照顧過人,也沒有親身體會過懷孕,無法知道一朵是不是真的就想吃青椒,或許是什麼別的辣味食物。
“別吃了,明日看玄水明宮的膳房做什麼辣味的,順便給你帶過來。以後狐王宮的東西就別吃了,我都從玄水明宮給你帶過來。”蘇妃發號施令,一朵只好點頭。
“好。儘量。”
蘇妃覺得,玄水明宮膳房做的食物是整個妖界最好的,狐王宮的廚子哪能跟玄水明宮比。每次見一朵吃的糕點或是甜湯膳食之類,不是嫌味道差就嫌火候不夠。如此刁鑽口味,跟無殤如出一轍。一朵也覺得玄水明宮做的食物好吃,畢竟是整個妖界的最高統治,裡面的一切自然也是全妖界乃至三界最好的。
白日裡瑾瑜變著花樣準備膳食,總有辦法讓一朵食指大動。晚上有蘇妃安排一桌子美味佳餚,在蘇妃強勢的目光下,少吃不行不想吃也不行,只好撐大了胃口風捲殘雲。
有時候蘇妃見一朵面露苦色,總是很緊張地追問一朵,“你哪裡不舒服?是不是要生了!”
一朵有些無語,“還不到七個月,不會這麼早吧。”
蘇妃有點窘迫,“那你到底哪裡不舒服?”
“咳,有點撐。”
“撐點好,將來孩子長的壯實。”
果然在蘇妃眼裡只有孩子。
“是,是啊壯實,呵呵。”
每次蘇妃想要為她做點什麼,一朵都很熱情接受,即便不願意也堆滿燦爛笑容全數接納。一朵在打著長遠的主意,蘇妃這般重視她的肚子,待時間久了蘇妃與她腹中孩子有了深厚的感情,也不用擔心將來蘇妃因著她的關係對孩子不利。感情都是處出來的,尤其女人有著天生的母性,即便不曾為人母,對一個親自照顧而降世的孩子,亦會有類似生母的親情。
就好比養的小貓小狗,不是親生也如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