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躺下緊緊摟住一朵入懷,待呼吸漸漸平穩,才沉聲說,“睡吧。”
“我真的很想給你生個孩子。”
緊緊摟住他的脖頸,錯亂的吻落在他的臉頰脖頸上。若他所說命數將盡,就是拿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也救不了他了。她好害怕,好害怕他離開後她再沒有關於他的絲毫痕跡。他是金龍轉世下凡歷劫,死後不是魂回何處,若回了天界萬一有摯愛之人,她便又什麼都不是了,留個孩子至少將來有個念想也算撫慰這段情了。若他歷劫未完又轉世投胎,天上地下她又如何尋他蹤跡!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他都終究不再是這個愛她到不顧性命的羽瑄了。
“聽話。”羽瑄側臉避開她的吻。
一朵徹底愣住了,低落地垂下眼瞼。
他輕柔撫摸她的長髮,輕輕嘆息。“我又何嘗不想要個屬於我們的孩子。我只是怕……”
一朵撲到他懷裡,酸澀的眼角依舊無淚,“我都不怕,你又怕什麼。”
“怕獨留下你們母子,我不放心。”
一語擊起千層浪。
一朵顫抖著身子更緊地貼著他結實的胸膛,千言萬語糾結在喉口卻是一個字也再說不出來。最後只聲若蚊蠅地說,“是我害了你羽瑄。”
“不是你害了我,是我不夠強大不能完好保護你。”
一朵在他的懷抱裡像只乖順小貓一樣蹭了蹭,“羽瑄,不管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跟定你了。”
“若我死了,你不必尋我蹤跡。”
“不!”一朵倔強搖頭。
“我只求你好好的,若遇到好人便嫁了,我便足矣。”
“你這樣說,便是覺得我拖累你了。”一朵胡攪蠻纏起來,羽瑄笑起來。
“我又何曾這般想過。只是不想你因為尋我而害了你自己。”又輕柔撫摸她的長髮,那柔軟的觸感另他愛不釋手,“你如今只是一具無心軀殼,不易奔波勞碌,聽我的話,若……你我有緣情緣未了,我又來尋你也說不定。”
一朵緊緊抱住他的身體,埋在他的頸窩內,再不說一句話了。她現在沒有心,就如一片飄搖的紙屑,無痛無感脆弱無依。
她是不是應該恨呢,恨那奪去她心臟之人?或許,她不該怨恨任何人,那心根本不是她的呀。那她的心呢?何處去尋屬於她自己的心?
接近年關,天氣越發寒冷,又下了兩場雪都沒有雪神駕臨那次大。據說那一場大雪凍死很多人,朝廷派下專人去救災,其中便有羽瑄的近身侍衛秦昊。他身披羽瑄御賜黃馬褂以御駕親臨之身份出現在雪災區很受百姓擁戴。由於秦昊辦事穩妥幹練,處理突發情況很是得體,回宮後羽瑄又升了他的官,還賜下豪宅良田千頃以示嘉獎。
一朵有一次在宮宴上發現秦昊總是有意無意地看羽鸞,便看出些許苗頭,偷偷問羽瑄倆人是不是有什麼淵源,這才知道。
十五年前一朵被締俊公子帶走之後,一直心繫締俊公子的羽鸞追逐出宮外,在郊外遇上盜匪見羽鸞美貌又披金戴銀起了歹意將她擄上山頭逼她做壓寨夫人。當時羽瑄重病多日不省人事,王慧潔終究只是一介婦人不知如何去尋羽鸞,又不敢聲張大肆派兵搜尋以免盜匪得知羽鸞公主身份怕被株連九族而殺人滅口毀滅蹤跡。便將此事交給京城府衙當成只是一般富家小姐失蹤派些捕快搜尋,當時秦昊便是那些捕快之一。也正是秦昊不眠不休七日在深山老林的土匪窩死裡逃生將羽鸞救了出來。羽鸞感激秦昊救命之恩,羽瑄也讚賞秦昊的精明能幹,便將秦昊調入皇宮做了御林侍衛,後來一點一點升官做了御前侍衛統領。
羽瑄說,他很賞識秦昊,而且為人忠厚老實細心體貼又不失溫柔,是個難得好兒郎。驕縱任性的羽鸞嫁給他一定能一生幸福,而最重要的是秦昊很喜歡羽鸞,只是一直都不敢表露心跡,也是忌憚自己身份低微。羽瑄也看出秦昊心思,好在秦昊沒有另他失望,一再立功他便給秦昊升官機會,終有一日能夠匹配羽鸞便將羽鸞嫁給秦昊。然而羽鸞卻不同意,年過三十未嫁還心裡只念著失蹤多年的締俊公子。
羽鸞曾經倒是有意無意向一朵探聽過締俊公子的下落,許是年歲大了愛臉面了些見一朵顧左右而言他便也沒有厚著臉皮追問下去。
一朵看出羽鸞婚事是羽瑄一大心病,便開始盤算如何幫一幫他。
過年的前一天,一朵便去了羽鸞的宮裡找她話家常。羽鸞已不似年少時活潑好動了,竟將自己整日關在屋裡也不出門。聽春燕說羽鸞經常聽到宮人議論她是老姑娘,起先還能蠻橫地將那些宮人打個幾十大板丟去做苦役,久而久之便不愛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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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鸞將自己關在房裡也不看書也不彈琴更不會繡個荷包寄相思,只會拿著一幅畫看得出神。一朵湊上去看了看,那畫上居然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張白紙。一朵還是不由得雙肩一抖,她想起了白紙一張的魘境。
“看什麼呢?”
羽鸞這才回神,趕緊收了那畫到盒子內,命人奉茶。
“我今日來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跟你說一說締俊公子。”一朵小啜一口熱茶,周身暖了很多。
羽鸞雙眸一亮,迫切地望著一朵,唇邊抿了抿,似想問終是不知如何開頭,只能緊切地望著一朵。
“我想你也看出來了,他並非凡人。”
羽鸞沒說話,美麗的大眼睛目光又黯淡了,想來她早就知道了,也知道彼此之間的遙遠距離無法逾越。
“他是天界的天帝。”一朵將羽鸞的希望徹底無情泯滅。“有龍族長公主的天后,還有心繫深愛的三界第一美人花水上仙。他就是頭頂的天空碧藍深遠,即便再如何深愛嚮往也永遠不可到及。如果愛得太累,亦無法追逐得到,不如回頭看一看,說不定正有一個人的目光一直在追隨著你的背影。”
一朵忽然想到了十五年前幫花玉帶與郭向遠的那一次,那是很失敗的一次。也不知這一次結果為何,即便做了當事人眼中多管閒事之人,也要試圖幫一幫羽瑄完成這個心願。一朵看得出來,羽瑄很疼愛羽鸞這個妹妹,總說妹妹是他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曾聽春燕有一句沒一句說,先皇子嗣稀薄,只有羽瑄和羽鸞。羽鸞和羽瑄並非同母所生,羽鸞是皇后之女而羽瑄則是小小嬪妃之子。羽瑄小時候便深明大義很得先皇器重,皇后娘娘也很疼愛他。後來羽瑄親生母親不知因何忽然暴斃,羽瑄便由無子的皇后撫養長大。春燕還神秘兮兮說,宮裡人都傳羽瑄的親生母親是被皇后娘娘秘密賜死,此傳說也是宮人瞎傳,先皇和皇后從未理會過,漸漸的宮裡人也就不再談論了。後來先皇病逝羽瑄即位,沒兩年垂簾聽政的太后娘娘也病逝了。
見羽鸞一直不說話,一朵也起身告辭了。讓羽鸞靜一靜或許能想明白,那遙不可及的天空根本不是明智之選。
站在雪地中,周圍是肅穆的樓閣殿宇,映著雪光更加閃耀奪目。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心脾滲入絲絲清冽的氣息。這味道,像極了無殤身上的味道。手遮在額頭上,望著藍得晃眼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他又何嘗不是她無法追逐而又遙不可及的天空。
望了許久,看得眼睛生疼通紅一片,倉惶低頭卻看到羽瑄披著大氅就站在她身後不知多久。“天氣這樣冷,你出來做什麼。”
“見你許久未回,便來尋你。”羽瑄輕輕一笑,如那溫暖的陽光碟機散所有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