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冬啟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噗通一聲,冬啟猛然跪下,直磕頭道:「老爺夫人,奴才是受了雨瀾姑娘的指使呀。是雨瀾姑娘讓奴才在大姑娘的湯食下藥,奴才並不知道是這麼毒的藥呀。雨瀾姑娘說要是奴才不下藥的話,就等於跟大房作對,以後甭想在沈府裡過下去了,奴才這是逼不得已呀。」
沈妙睜大眼睛。
「你……你……你胡說!」
如此場景,在場的人哪裡還會有不明白的,目光立馬齊刷刷地看向沈妙與雨瀾。
雨瀾驚慌得臉色慘白慘白的。
夏氏縱然沉浸在喪子之痛中,可如今一聽冬啟所言,再瞧沈妙心虛的模樣,夏氏心裡頓時瞭然。她恨不得上前扇沈妙一巴掌。她上輩子是作了什麼樣的孽呀!怎麼會生了個這麼愚蠢的女兒!要下毒也不會跟自己商量商量!最後毒竟然落到自己弟弟口裡!
可夏氏再恨再埋怨,也只能忍著!
她是個果斷的人。
在短短一瞬間,夏氏就想好了取捨。若坤兒在,無論何事夏氏必然偏向坤哥兒。可如今坤哥兒都斷了氣,她的兒子註定是保不住了,她只剩下一個女兒。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陷入困境,下毒殺弟,這樣的名聲傳出去,她的一雙兒女就一起沒有了!
女兒好歹背後還有個平南侯府,是皇上賜婚的,平南侯府也應承了不會退婚。只要平南侯府在,女兒的後半生就有著落,再不濟她也有個倚靠的。
夏氏最後望了一眼床榻上的坤哥兒,她用盡力氣站起,一步一步地走到雨瀾面前。
她伸手狠狠地扇了雨瀾一巴。
「賤人!」
這一巴夏氏扇得很用力,雨瀾被打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雨瀾跟在沈妙身邊不少年了,也親眼見過夏氏是如何處置當年的崔嬤嬤。此刻她一臉恐懼地道:「不……」
夏氏無聲地張嘴。
雨瀾認出了夏氏的嘴型——母親,兄長,弟弟。
這是雨瀾的軟肋。夏氏一直都拿捏得很好。雨瀾的聲音發不出來了,她一下子癱倒在地。
夏氏露出滿意的神色來。
雨瀾猛地抬頭,恨恨地看向沈婠,道:「毒是我下的,我恨死了大姑娘!都是大姑娘的錯,如果不是大姑娘,二姑娘就不會一直被大姑娘壓著!二姑娘也不會拿我出氣!只要除了大姑娘,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沈妙也是在此時才反應過來,她迅速換了張臉,不敢置信地瞪向雨瀾。
「雨瀾你……」
雨瀾一咬牙,猛地往牆壁撞去。
沈婠還未來得及阻止,雨瀾就已是斷了氣。
不過是短短一刻鐘,屋裡就死了兩個人。一時間,眾人只覺渾身寒透了。老夫人此時悠悠轉醒,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的血跡,沈妙的丫環躺在血泊中,面上毫無生氣。
一聽是雨瀾想要害死沈婠,結果誤打誤撞害了坤哥兒時,老夫人氣急攻心,猛地一下,吐出了口血來,又暈了過去。
坤哥兒頭七的那一日,沈妙心裡極是害怕。
藥是她吩咐雨瀾下的,該死的人沒有死,不該死的如今卻躺在棺木裡,而沈婠還一臉哀慼地在為沈坤燒著紙錢。
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她!
沈妙在心中怨恨地想。
夏氏輕飄飄地看了沈妙一眼,沈妙不由得心虛地低下頭來。那一日過後,母親用力握住她的雙肩,指甲幾乎要穿破她的衣裳掐入她的肌膚裡,疼得她冷汗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