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好奇地問:「王爺這怪癖是何時開始有的?」
容銘說道:「這個我倒是不太清楚,只依稀聽王爺提過,說是很小的時候就有了。」
沈婠一臉唏噓,心想真是可惜,這麼好的容貌恐怕這一輩子都無法娶妻生子了。
容銘煎好了藥,親自端了進去。
覽古在廳裡侍候著裴明澤,見到沈婠進來,齜牙咧嘴地看了沈婠一眼。沈婠躲在容銘身後,露出怯怯的神色來。容銘說道:「婠婠也不是故意的。」
沈婠如小雞啄米式地點頭。
裴明澤此刻是渾身又癢又痛,彷彿有無數蟲蟻在他身上又啃又咬似的,只不過瞧了瞧沈婠的模樣,他又雲淡風輕地對覽古說道:「無妨,我早已習慣了,不是什麼大事。」
沈婠心底愈發愧疚,看著裴明澤一臉隱忍的樣子,她小聲地道:「王爺,是我不好,對不住。」
裴明澤瞅了沈婠一眼。
容銘道:「王爺,喝藥吧,等涼了藥效就沒那麼好了。」
一碗堪比黃連的苦藥,裴明澤面不改色地喝下。容銘問道:「估摸著再多一個時辰,紅疙瘩就能消掉了。在此期間,王爺還是暫時留在我這裡,以便有什麼突發狀況。」
裴明澤頷首。
沈婠問:「王爺,有什麼是我可以做的?」
裴明澤凝望著她,良久,他問:「會彈琴麼?」
沈婠是會的,只是她這個歲數還不曾習樂理,沈婠左思右想了一會,還是咬牙道:「不會。」
裴明澤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
「那給我念書吧。」
沈婠道:「好,王爺要聽什麼?」
裴明澤說:「容銘這兒有什麼,你便念什麼。」
沈婠看了眼裴明澤手邊的書冊,想到之前進來時便是見到裴明澤在翻看此書,她剛想走過去,但又急急地止住步伐。
裴明澤說道:「覽古,把書拿給沈姑娘。」
覽古應了聲,遞給沈婠時,瞪大了雙眼,裡面的警惕之色不言而喻。沈婠嘿嘿一笑,自個兒搬了張坐墩,離裴淵遠遠的。
她坐定後,開始翻開手裡的書冊。
是一本史記。
沈婠清清嗓子,緩緩念起。
女童的聲音軟糯而柔和,仿若深山裡涓流不息的小河,山風飄拂,枝葉沙沙作響,伴隨著河水低吟的清涼迎面吹來。身上的癢痛稍微有了緩解,裴明澤安靜地看著沈婠。
她讀得很認真,也很入迷,一雙烏漆亮黑的眸子似是星辰般在熠熠生輝。她定是不知,她此時的神色壓根就不想一個十歲的姑娘。
裴明澤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真是個奇怪的小姑娘。
沈婠並未注意到裴明澤的神色,她起初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可後來卻是越讀越沉迷。上一世姑娘家該唸的書都念了,唯獨沒有看過史書。那時的她對這些壓根提不起興趣來,只想著要相夫教子。
這一世重生後,她更多的興趣在醫書上。
如今一讀,沈婠只覺眼前的天地豁然開朗起來,有一種前所未有過的感受。她甚至都忘記了裴明澤就在她的附近,也忘記了此時自己不是一個人。
她完全沉浸在書裡頭。
直到裴明澤咳了咳,她才抬起頭來,發現裴明澤臉上的紅疙瘩消了一大半時,沈婠這才驚覺時間過得飛快。她說道:「什麼時辰了?」
這話一出,她又覺得不妥。
裴明澤是王爺,她這語氣也隨意了一些。她望了望周圍,容銘早已不在,覽古在門外站著,霜雪亦是在外邊候著。她輕咳一聲,又道:「王爺看起來似乎好了許多。」
裴明澤也不在意,他道:「已過了午時,見你念得入神便沒讓人打擾你。第一次看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