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他們怎麼能這樣？”
沈容染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好像被人當頭打了一棒，整個人都有點懵。
顧家的生意，以前是顧二爺掌管的，顧二爺去後顧家沒有合適的人，顧市長便親自掌管了。
鴉片生意，顧市長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可是長安的市長，一紙令下，甚至都不用他下令，所有的海關碼頭哪個敢攔他的貨？
“冬瑩，我跟你回去，看看二叔的日記。”
顧冬瑩的家在長安城西那一片，旁邊挨著顧家和洛家的祖宅。
五進五出的宅子，假山流水，小橋迴廊，佈置得極為雅緻，走過垂花門時，沈容染都有一種穿越年歲的感覺。
顧冬瑩帶著她去了顧二爺的書房，書房佈置也一應如舊時，還有著一個大大的楠木書架，存放著不少古籍。黃紙陳墨，濃厚的書香縈繞著整個屋子。
沈容染和顧冬瑩將顧二爺的日記本翻了個遍，遇上他和夫人的閨中趣事就快速跳過，只尋著生意上的事。
然而，其中只有只言片語涉及，說是販賣鴉片，心中有愧。其他的再沒有。
沈容染紅著臉合上泛黃的書頁，把邊角折起的小角壓平，遞給顧冬瑩。
顧冬瑩眼眶微紅，接過日記小心翼翼地放回書架，靠在書架揉眼睛。沈容染被她感染也弄得
本來是來尋找更多證據和線索的兩人，被顧二爺的日記本感受的不要不要的。
這哪是一本日記，壓根就是一本寫給二夫人的情書，字裡行間的愛妻，羨慕死人了。
顧秋庭的父母就完全沒有這麼好的感情。
“三姐，你今天就在這住下？”
“好。”
去了顧家的老宅，在母親房中尋了一身老式斜襟上衣和百裙褶，又在她的嫁妝中找了一套和裙子相稱的頭面。
翌日打扮好，走出房門便看到顧冬瑩迎面走來。
顧冬瑩上身穿著一件純白點梨花的斜襟短襖，下面穿著一條淡藍中藍深藍依次而染的漸變色百褶裙，左邊腰側向下，右邊裙擺向上各繡著一枝梨花，手中抱著一把琵琶。身後是漫長的迴廊，迴廊盡頭的小方窗後一枝槐花垂下枝頭。
她踏著小步地步伐朝她走來，彷彿舊時閨秀借那一方小窗穿過年歲緩緩而來，剪水秋瞳映著無邊風月。
“飄飄兮如流風之迴雪。”沈容染丹唇輕啟，慢慢念道。
“交龍成錦鬥鳳紋，芙蓉為帶石榴裙。”顧冬瑩驚豔地看著顧秋庭，含笑念道。
沈容染挑了母親嫁妝中顏色最鮮豔的一身，大紅色的斜襟短襖，大紅的下裙，其上石榴花大朵大朵盛開，豔麗無比。
頭上是兩支做工精緻的鳳頭釵，插在同一側，流蘇相撞時帶起一陣清響。
“三姐，這身衣服好漂亮。”顧冬瑩眼睛冒星星地盯著她的衣服，沈容染說，“你去你母親嫁妝盒子裡找找，說不得有差不多的。”
“嗯。三姐，這柄琵琶是前些日子有人送來的禮物，你今日先用這個。”顧冬瑩將手中的琵琶遞給顧秋庭，帶著她向花園裡的亭子而去。
那座亭子是她自小練琴的地方，擺著她的寶貝揚琴。
沈容染抱著琵琶虛坐在亭子欄杆上，手指慢慢劃著。
這座古韻深厚的宅子，會在幾年後連同它旁邊顧洛兩家的老宅，和那些繡花衣裳，雕鳳古器，一同化為廢墟。
沈容染嘆了一口氣，眼簾垂下，對上了一人的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