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玫翻了個身,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索性起身,站著窗邊,向下看去,映入眼簾的確是鬱鬱蔥蔥,亭臺圍繞。她開啟窗探身再看,真的,居然是個空中花園,她趴在窗臺邊,聞著秋天裡豐收的味道,心情莫名的好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這是她一向信奉的理念,她只是想過自己的生活,簡單而快樂,那也錯了嗎?她想起弟弟,他真的沒來參加婚禮,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七年前,他就說過,他不會祝福她的婚姻,也不會參加她的婚禮,因為他不喜歡兩枚棋子。他說她是他見過的最沒出息的姐姐;他說她是案上魚肉,任人宰割;他說她是失敗的基因,給他丟臉……曲玫的眼神開始迷離,一滴淚在她漸漸閉眼時溢位,垂至腮邊。東方開始魚肚白了,她趴在窗臺上睡著了。
新婚的生活就這樣拉開帷幕,曲玫和陸非凡是十月國慶節結的婚,據說這一天結婚不用看日子。在曲玫看來,哪一天都無所謂,誠如陸非凡說的,兩個沒有感情的人在一起生活,很困難,畢竟不是東西,可以放在櫥窗裡一起欣賞!是的,你今天可以放在一起,明天可以拆開,哪怕看不順眼,也可以扔掉!曲玫苦笑,婆娑著手裡的手機。
昨天一天她都是在床上度過的,身體像被車輪碾過,到處痠痛,更要命的是肚子,痛的她在床上翻來滾去,她當時想,人家生孩子差不多也就只有這樣!
大概是水土不服吧,曲玫自嘲的撇了撇嘴。如果是在自己的家裡,還有安琴嘮嘮叨叨,問寒問暖,可是這裡,除了床上有些溫度,其餘的都是冰的。早起床時,他早走了,晚睡覺了,他還沒回來,要不是有鐘點工阿姨,她真的以為是在自己家裡。不過這樣也好,沒有相處,沒有糾紛,離婚的時候就沒有留戀。
以前在大學裡,有同學的口號是找個愛我的人做老公,找個我愛的人做情人,她常常笑她腳踏兩隻船;有同學說將來找的老公要薪水全上交,家務全包掉,上街像保鏢,回家像保姆,她當時笑她找個機器人得了。可是現在,她卻發現,有了要求,這樣的人才會出現。可她心裡也有要求啊,只不過對自己全心全意。有句歌詞很通透,喜歡的人不出現,出現的人不喜歡。一句話,將想戀愛的人隔開。
曲玫看向手機,安琴的名字一直閃爍,可她提不出勇氣撥打。她有些懷疑是自己一心要跳出這個怪圈,要不怎麼輕易就答應結婚呢?別人都以為安琴和是俊傑,自己和吳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曲玫想,如果不是自己闖入他們,如果不是安琴讓她去找吳凱,那麼現在,他們一定不是這樣的。她是個聰明人,當她覺得吳凱對她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時,她就知道她不會為了一個飄忽不定的人上心,讓自己受累,於是她不在喜歡他。等她自己掙脫出這個圍城,默然發現,安琴是喜歡吳凱的,由於她的介入,讓原本微妙的情愫變成了終結。這也是是俊傑一直不待見她的因素,這個世上,是俊傑是唯一對安琴真心實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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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玫嘆氣地放下手機,起身換衣,要回一趟自己家了,三天沒回家,家裡要有灰塵了,洗衣機裡還有衣服沒洗呢,陽臺上的花幾天沒澆水了,電飯煲裡還有飯怕是餿了。現在想想回自己家,至少安琴會過來說說話,要面對的總要面對,要說的總要說。打定主意,曲玫一刻也不停留,拿了包包走人。
等大門關上時,曲玫才想起,她沒有鑰匙,結婚三天了,她沒出過這道門。回首望望,看著門上紅紅的喜字,她突然覺得諷刺,既然容不下她,結什麼婚呢?她將包背在肩上,掉頭就往電梯裡走。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受了傷害,就像多年前,媽媽盲目地袒護弟弟一樣,所以她要遠離他們,別人不重視自己,自己總要對自己好的。當電梯門開時,她的臉上微微笑著。安琴說過,她總是用微笑拒絕別人。
打的回了自己家,起步價,十元。她付了錢下車,轉身到對面的菜市上買菜。她喜歡自己做飯,小時侯,媽媽總將她扔給保姆阿姨,她常常跟著阿姨回家,看著她們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做飯,那時的她多羨慕,可是媽媽從不會做飯,甚至不屑一顧。那時的她就知道,媽媽肯定不愛她們,書上不是說為心愛的人洗手作羹湯嗎?喧譁地叫聲將她拉回現實,她就近買了點菜,便折身回去了。
等她爬上樓梯,騰出一手取鑰匙,背後的門開了,安琴環抱著雙手,斜倚在門上,不發一語的看著她。曲玫嚇了一跳,開了門後,轉身看向安琴,她笑笑,“安琴在家哪,我買了菜,你等會過來吃飯。”說完她揚了揚手中的菜,進了屋。她沒關門,她知道安琴會過來。
“你家都要發黴了。”果然安琴將自己的門關上,便跟了進來,站在曲玫背後看她忙碌,才閒閒的插了一句話。
曲玫低著頭洗鍋,“是呀,我也這麼想,所以就回來了。”她將鍋洗好,繼續淘米。
“他對你怎樣?說說呢,讓我們這些沒結婚的學學,”安琴嗤笑,從旁邊拿過菜,開始折菜,“曲玫,你知道阿凱在幹嘛?”安琴折菜的手頓了頓,“他在投資本城最大的娛樂中心,他跟俊傑說,等娛樂中心正常營業後,就要和你結婚了!”
曲玫默默地將電飯煲插好,便反身將水壺灌滿水,放在電磁爐上燒水,她看了眼安琴,心想,安琴你傷心嗎?但她沒有說出口。
她往陽臺上走去,執起水壺澆澆花,看著花灑下的水珠,她覺得它們像她的淚珠。和他結婚,婚後怎麼生活?和自己的好朋友搶老公,時刻擔心她與他出軌,還是他突然告訴她,其實他愛她。放下水壺,她開啟窗,窗外陽光明媚,遠處的街上,有兩個小情人在鬧彆扭,男的不停的追著女的,一會兒抱住,女的掙脫,一會兒攔住前面,女的轉頭就走。曲玫撲哧笑了,年輕真好。她轉身將凳子上的衣服放洗衣機裡,在盒子裡放了洗衣粉,蓋上蓋,按了按鈕,等機器正常運作了,她才步入廚房。安琴已將熱水灌滿了。
曲玫走了過去將排骨放在湯鍋裡,倒入開水戴上手套洗了又洗,兩人都不說話,曲玫將洗好的排骨放在煤氣灶上,才看向安琴,“安琴,我過年就二十八了,我累了。”
“我都要三十了,曲玫,這不是你結婚的理由,當初那麼決絕的跟阿凱走,是你選擇他的!”安琴站在餐桌前,用力的擦著桌子,以此掩飾她的感情。
“安琴,你不要忘了,是你讓我找他的,是我求他演戲,我和他只是演員,在儘自己的努力把這場戲演好,我沒有傻到明知他不愛我我還要義無反顧的愛他。”曲玫用勺子撈起浮沫,紅了眼睛。
“誰說他不愛你,這些年,你感覺不到他的轉變嗎?”安琴揚高了聲音,“花曲玫,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幫你!”她扔下了抹布,轉頭就走。
“安琴,你不要走,我告訴你,我為什麼結婚?我家裡找來了”,曲玫追上前拉住安琴頓住地身體,“我媽不相信阿凱,她說他是個幌子,她把我們的事情瞭解的清清楚楚。你知道,我從小就不敢違揹她,她希望我嫁進陸家……我就嫁啊。這是她希望的婚姻,我已經忤逆了一次,騙過了一次,這次,我實在沒有理由再忤逆她,所以我才結婚的”。曲玫的淚無聲地流淌下來。
安琴嘆息,轉過身,看著曲玫的眼淚,她想,任誰看見這張梨花帶雨地臉都會心疼。可她媽卻能視而不見,她推開曲玫的手,踱回廚房,將海帶放進排骨湯了繼續煮。“對不起,曲玫”。這是她此刻想到的唯一對話語。
曲玫用手指抹去眼淚,“安琴,不要再和阿凱討論我的事情了,我累了,他幫我一時,不能幫我一世。也許,一年,兩年,陸非凡不要我,我就自由了。”
“我該怎麼說你呢?其實,你根本沒有自由,”安琴的眼看著沸騰地海帶排骨湯,“一直為了家人生活,你不累嗎?你人出來了,可是不開心,我都知道。曲玫,嫁給一個不愛的人,時間久了,也會像這鍋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開,洗不掉,你懂嗎?”。安琴嘆息,她的犧牲白費了,回不去了,我們都會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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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琴,不要難過,或許這樣的結局對我們都好,你想啊,終點又回到了,這是命啊,有句老話不是常說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嗎?”曲玫站在安琴旁邊,和她一起看著湯。
兩人都沒再說話,好一會兒,曲玫才拿過勺子攪了攪,放了調料,嚐嚐味道,才轉身對安琴說:“時間也不早了,我來炒菜吧,你去打雞蛋,把番茄切一下”,說完將她往旁邊推了推,自己點火,放上鍋。
安琴於是到冰箱去拿了兩雞蛋,敲破了打在碗裡,打好雞蛋,看向曲玫,“他有沒有發現你的好?”
曲玫笑著將西芹百合倒入熱油中,嫻熟的翻炒,“這場婚姻,真的是包辦婚姻,誰也不知道誰的好,我們現在也蠻好的”。
安琴將洗淨的番茄放在案板上,用刀小心的切著,她帶著疑惑看了看曲玫,“曲玫,你會喜歡他嗎?”
曲玫關火,拿過盤子,裝好菜,一氣呵成。她將鍋子拿到水龍頭下洗刷,好一會她一邊擦乾鍋,一邊說:“不知道,沒有這樣的感覺,”她點火,倒油,“說不上為什麼,我就是有點怕他,你不知道,他就是坐在那裡一聲不吭,我都不敢和他對望,哎,雞蛋拿過來”。安琴遞給她,曲玫將雞蛋倒入鍋中,雞蛋攤成一張餅,她起鍋,安琴忙遞過番茄,看著她炒菜,安琴紅了眼,“曲玫,你的手藝我以後就吃不到了!”
“傻瓜,以後你有阿杰啊,”曲玫笑了笑,將雞蛋倒入一起炒了,放了些調料,安琴遞過盤子,曲玫盛好遞給她,自己轉身去洗了手,她甩幹手上的水珠,用毛巾擦乾,“安琴,吃飯吧。”
“弄好了不吃幹嗎?我又沒吃早飯。對了,我下午要陪俊傑去買衣服,你去嗎?”安琴幫曲玫盛好飯,放在桌上。
曲玫將湯放在桌上,坐了下來,“安小姐,你陪男朋友,需要電燈泡?我不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從來對我都沒有好臉色的,我不想惹人嫌。”
安琴吃著飯,翻了個白眼,“惹人嫌的事你都做了n年了,現在才來抱怨,也不難為情。好了,我對他,你還不清楚,我們兩個就像兄弟,他讓我陪,我當然全力奉陪,曲玫,去吧,我們每次不是都這樣的,少了你不習慣的,要不,晚上一起吃晚飯好了,好不好?”
曲玫搖頭,低頭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