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大年初六,萬世集團搞新年的慶祝會,地點是大連星海公園附近的錦繡大酒店。酒店靠在大海邊。萬世軒租下一個觀海景的平臺,打算在那裡進行新年的演講。
沈悅仔細看了看佈置,卻是明白了:這是一個讓萬世軒注意到自己的機會。錯過了,還不知道等多少天,才有第二個機會。
做好了決定之後。她先打了個電話給蕭牧,說明瞭自己的計劃。蕭牧聽完了,問了一個十分實際的問題:“你會游泳嗎?”
“……我不會游泳。”
“現在是冬天,水溫零下十幾度。”蕭牧很嚴肅道:“所以你到時候想怎麼去救萬世軒?”
“我會在下面套好游泳圈的……”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又道:“離迎新晚會還有十幾天,我,我那個……我去附近的游泳館報名學習一下。”說完,她心虛地道:“蕭大哥,我有分寸的。實在不行,我就喊別人救我唄。”
蕭牧似乎有些無奈,但最後答應了她。
第二通電話,她打給了杜以澤,說明公司有年後聚會,無法和他一道回沈陽去了。杜以澤聽完了,沒有說出她“沒心沒肺”“冷酷心腸”之類的話。反而問了個更要命的:“林悅,那個年終聚會上有什麼,讓你非得參加?”
“沒,沒什麼。姐姐第一次參加公司的晚會嘛……”
“你是想打扮漂亮一點吸引某位異性,還是想趁機討好上司獲得升遷?”
這第六感強烈的小鬼!她承認是後一點:“是姐姐想要升職,所以要在晚會上好好表現。”
幸好小澤沒追問下去了。掛了電話,沈悅立即報名了一個游泳的新年一週速成班。於是離新年還有七天的時候,她進行了游泳的魔鬼訓練。報名費是六千多,一天上八個小時的課,號稱是旱鴨子一週就能練成水鴨子。
游泳教練是魔鬼,第一天就讓他們下水練習漂浮。有幾個小男孩不敢下去,教練就一腳踹他們下水去。然後一排排憋氣。
誰的頭從水裡抬起來了,教練直接把你摁下去。十分沒人道。
沈悅在水下憋著氣。她毫無疑問是個旱鴨子,第一次下水就被浮力弄得不知所措,死命扣住臺子上的地磚才不至於滑倒。然後,教練教他們放鬆,浮起來。她好不容易浮了起來,然後可惡的教練就把她扣住玻璃磚的手給扳開來了。
一下子,整個身體就被水流帶著往後漂浮。沈悅被嚇得不知所措,輕飄飄的在水裡實在太恐怖。於是掙紮著要起來。但是手邊沒什麼可以抓的,她開始撲騰撲騰水花。接著,徹底亂了套。她翻得太過頭了,整個仰了過去。
水倒灌入身體裡。嗆得她呼吸困難極了,感覺整個人都要交代在泳池裡。
最後是教練把她撈起來的,還罵了一頓:“這麼大的人!遇到一點小事就慌慌張張的!以後下水遇到一個大浪還不得淹死?!”
教練說得對,她在水中的心態不太好。不是適合下水的人。
但是罵的讓人忒喪氣,於是這個年她沒過好。直到訓練課程結束,她也只是勉強學會了一點自由泳,而且不會露出水面換氣。
唉聲嘆氣到了大年初三。游泳館又開門了,她又買了門票去泡泳池。這時候來游泳館玩的大多是大連冬泳隊的老人家們。老人家們挺客氣的,還幫忙指點她的游泳動作。於是兩天以後,她終於學會了游泳最重要的一環——換氣。
離公司的年會還有一天了,她幹脆買了全天票。全力向深水區沖刺。
一米五以下的淺水區,膝蓋一屈,腿一蹬就能落到地面,所以還是很安全的。但是深水區的話——水深兩米。只有選擇漂浮了。
但是進入深水區的第一個上午就不太順利。因為全身沒過了水以後,浮力十分大。她站不穩,又沒有安全感。所以只能死死貼著池壁游泳。不敢到中心位置去。更別說橫跨整個深水區了。哎,實在是太低估了游泳的難度。
到了晚上七點的時候,冬泳隊的老人家們陸陸續續走得差不多了。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還在與時間搏鬥,半漂浮在深水區。
望著空蕩蕩的泳池,她給自己打氣——阿悅,後天就要參加公司的年會了。你還不敢過深水區,那怎麼跳入海中救萬世軒呢?不從萬世軒身上下手,你還能怎樣打入集團內部?!對,你會用泳圈。但是拜託!要救人……首先得遊過去不是!
她盯準了泳池中央一個無人用的黃色泳圈,深吸一口氣:對,就是那個!遊過去!把它當萬世軒!還愣什麼愣呢!放手啊!
放了手,整個人在水中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她幾乎是被水流推到了池中央的。然後,開始往前遊。但是游到一半,她就嗆了水了。想要呼吸,條件反射性的曲起身子,雙腳同時往下一蹬——完了,忘了這裡是兩米的深水區!
而她的身高——最新資料一米六。
根本踩不到底,水的浮力還一個勁地把她的身子翻轉過來。
於是,她又開始慌了。人在這時候的條件反射就是折騰,撲騰。但是周圍根本空無一人,誰都不知道她在這裡溺水了。
好不容易把頭伸出水面,剛想喊救命,又嗆了一大口水。這下直接沉到池底。她吐出一長串泡泡,眼皮漸漸往下瞌。似乎有人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迷迷糊糊間,她落入一雙結實的胳膊。身體懸空,然後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她的背,抵著那人結實寬厚的胸膛。上岸翻了個身,就對上一對黝黑深邃,又目光危險的眼睛。
半個小時後——
沈悅裹著浴巾,不停地咳嗽。長長的椅子上,只有她和旁邊喝著易拉罐飲料的杜以澤。杜以澤的身上全部是濕的,他是連西服都沒脫直接跳進泳池救人的,她是狼狽無比地被他救上來的,而且水灌進肺部的後遺症是咳嗽半小時。
杜以澤不耐煩地聽著她的咳嗽,好幾次他想開口,都被她給打斷。
“小澤,咳咳咳,你怎麼過來的?”
“打電話給你的房東問你在哪。”杜以澤看了一眼泳池鎖上的門:“怎麼大冬天的,過年不回家。一個人過來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