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久搖頭,“我有今日一劫,全是任情任性的結果,若是我不與韓王他們一起逼將軍改變主意,改變方向,或許我們的使團就不會闖入這黑塵暴中,我這是咎由自取。”
“不要這樣,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這是場意外,跟誰都無關。”月色星光下,他的眼中光芒閃閃,輕輕地叫著她,“常久,那把劍,你還拿去用好不好?”
常久咬著唇,輕輕“嗯”了一聲,問道,“那把劍,看上去那麼名貴,有什麼特別的說法和來歷麼?”
李臨淮默然無語,一時遲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她突然改口,柔聲輕叫,含嗔使性,“臨淮哥哥,你就告訴我嘛。不然,我是不會接受的。”
臨淮雖是娶過妻的人,但那時候傻乎乎的帶著愣頭愣腦,什麼也不懂,並不曾有過如此柔情蜜意的時候,也不曾有女子如此甜甜蜜蜜地叫過他“臨淮哥哥”,一時間越發心情激盪,意亂情迷。
“那把劍……是我爹給我孃的定情之物,我娘去世之前,把他給了我,我一直隨身帶著……”
說到這裡,他低了頭,面龐隱在陰影裡,臉上有些滾燙。
常久嘴唇動了動,“我……”便打住了,沒有再說下去。
兩人一時無語,過了好久,李臨淮見常久不肯應,忍不住又輕聲問,“你,不肯要麼?”
等了一會兒,見常久仍是不語,又說道,“我……是借給你的,等你不用了還我便是,也不行麼?”
常久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好,吞吞吐吐地說,“那日,哥哥雖說把石姑娘送去了當地官府,我想,石姑娘她大約並不能忘情於哥哥,其情可憫,哥哥不如留著,將來……”
李臨淮的心忽地冷了下去,沉默半晌,方惆悵言道,“太后曾對我說過,說你是太子的未婚妻,我……不該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的,我也曾娶過妻,確實也配不上姑娘……”
常久聽他語聲,忽然消沉,便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不由忽然淚奔,翻身抱住他的腰背,偎在他的胸前,哇哇大哭,瞬間便把胸前衣袍溼了一大片,“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說這樣話,我聽得心裡難過!並沒有什麼是非分之想,也沒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
他何曾聽過女子如此心碎的哭聲,又哪裡受得了,不由地緊緊抱住常久,一邊流淚,一邊哄她,“莫哭了,莫哭了,都是哥哥不好,嘴拙心笨,惹得妹妹生氣大哭。來,你打我出出氣。”
說著,捉了她的手,在他胸前捶打,常久卻撐著不肯,只是大哭不止。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肯要那把劍,不要就不要吧。那日被石姑娘逼急了,一怒之下,脫口在她面前承認喜歡你,導致她前去辱罵妹妹,哥哥心裡一直也很內疚,總想給妹妹一點補償,一身在外行走,除了這把劍,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不想妹妹竟如此介意,我從此再不會提,莫要哭了。”
常久方才慢慢止住哭,又有些好奇,於是便問,“哥哥說喜歡我,那便是真是假?”
“那會兒未必是真,後來漸漸就成真的了。”
“後來?後來也未必是真的吧?我時常對哥哥橫眉怒目,甚是無禮。”
李臨淮想了半晌,彷彿在想著到底喜歡她什麼,想來想去,緩緩說道,“當然是真的,說不清楚,不知道從哪一刻起,莫名就喜歡了,然後一顆心提起來,便再也放不下,恨不能時時與你這樣膩在一起。有時候突然想起來想要見到你,若是不能立即見到你,便覺坐立不安,抓心撓肺一樣地難受,那怕只是能夠遠遠看一眼,也是好的。”
他娓娓訴說著心中的情愫,常久靜靜聽著,心中隨之波瀾起伏,聽得都呆了過去,細細回想著過往與他有過交集的那些時候,她竟想不出來他哪一時是如他嘴中所說的那樣,他永遠是那樣冷酷鎮定,波瀾不驚,若不是他今日在這樣的境地下坦陳出來,她怕是永遠都不會感覺到,她仰望長天之上一彎蛾眉月,長長舒一口氣,嘆道,“哥哥,若然有來生……我,願與哥哥結一世之緣……,今生……就只是哥哥,好麼?”
“今生……是誰?太子麼?”李臨淮心有不甘地問,“可是太子一路追了過來,你卻沒有跟他回去。我在長安時也曾聽過,太子今年冠禮便要娶太子妃了,你為何這般固執,定要西來,你要知道,送懷西公主和親完畢,我們還要去大食西,那裡要翻越連綿幾百裡的大雪山,會更艱險,或許你我會再也回不來……你為什麼一定要來?”
她又哪裡知道是誰,只得避開這個問題,揀其他問題回應,“為什麼一定要來,說不清楚,我只聽從我的內心,冥冥中有一種神秘的東西在召喚我。”
“這來來回回,無比兇險,少則兩三載,多則四五年,太子再喜歡你,也無法等你這麼久,太后和天子,還有他娶回身邊的女人,會想盡一切辦法逼他,這是一,還有,你的天性,可能不會接受與一群女子共同擁有一個男人,我不信你與太子還會走到一起。你分明就沒想嫁給他,若然不是太子,為何要結來生緣,來生太遠了,哥哥今生便不打算放過你。”
李臨淮的話輕輕淡淡,卻也綿綿,一波一波,皆擊中常久的心。他並不咄咄逼人,卻讓常久無處可躲藏。
月光下,他的眼中有著璀璨光芒,常久亦如是,他那冷淡的面具揭去之後,那不急不緩,溫暖磁性的聲音,似能催眠一般,在常久心中蕩起層層漣漪,他俯視著她,眼睛一眨不眨,目光溫暖柔軟,她的目光迎著他的,無處可躲藏,亦不想再躲藏,他漸漸朝著她的粉唇,一寸一寸靠近來,略顯粗重的呼吸異常灼熱的氣息已噴拂到她的面龐,明明可以躲的,可常久絲毫也動彈不得,就那麼痴痴迷迷地看著他的唇壓下來覆蓋她的,心底竟然還有隱隱雀躍的期待,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他的唇觸上她的,她便不由地輕嘆一聲,微啟粉唇,似已在迫不及待地迎接他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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