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昭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
她的頭腦時而清醒,時而昏沉,清醒時不斷念誦《開脈訣》的口訣,強迫自己打坐修煉,不要去想眼下的處境。
此時的她蓬頭垢面,身下那堆乾草上滿是汙穢之物。從她被捉來之後,怡春樓的鴇母一直沒有露面,將她關押在這裡是想消磨她的意志吧?幸而方昭性格堅毅,不會被這樣的伎倆和手段擊垮,若是換成尋常的女子,早就被周圍沉寂幽暗的環境逼瘋了。
巧兒自那一次相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換了一位婢女來給她送食物和水。
那名婢女每次見到方昭都一臉嫌棄地掩住口鼻,放下籃子就背過身去,像躲避瘟疫一樣避開她,更不會主動開口說話了。
方昭餓得狠了,拿起那張乾巴巴的餅子,小口小口地啃著吃。
她吃完那張餅,拍掉手上的餅渣,抬起頭看了那名婢女一眼,聲音清冷地道:“這裡管事的人叫花娘吧?你去跟她說一聲我想見她。”
那名婢女一臉驚詫,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向方昭,一句話也沒說,提著空籃子匆匆跑開了。
方昭也不在意,那名婢女離開後,她盤膝而坐,繼續修煉起來。她已經打通了任督二脈,體內靈力充沛,相當於一名壯年男子了,但這樣的修為在大夏國隨處可見,連習武的三歲頑童都打不過,她要抓緊時間提升自己的實力才行。
當方昭引導著巫靈之力推開帶脈時,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礙。
這條經脈是橫向的,起於側腹,經五樞、維道斜向下行,如腰帶般纏身一週,能約束縱行的諸條經脈。可這條帶脈太細弱了,氣滯鬱結,淤血堵塞,根本承受不了巫靈之力,方昭嘗試了幾次,痛得她直接暈厥了過去。
若要打通其餘的經脈,還無法避開這條帶脈,萬般無奈之下,方昭只好終止了修煉。
至於那捲《祝由符篆》,方昭已經將書中所有靈符的繪製方法記在了腦海裡,殘卷的最後一部分內容記載的是如何佈置強大的巫靈陣,只可惜這部分內容殘缺不全。
除了定神符之外,她還成功拓印出另外兩種初階符篆,分別是疾愈符和御火符,疾愈符的功效是去惡除痾,御火符可引來天火為己所用,只不過初階符篆的威力有些差強人意。
方昭屏息凝神,憑藉記憶畫了一個初階御火符,那個靈符在半空中閃動了一下,引來了一團燈豆大小的火苗,將那捲《祝由符篆》殘卷燒燬了。
她不想讓人發現自己巫族人的身份,隨身攜帶這卷書太危險了。
方昭低頭看著指尖跳動的火苗,又看了看身下那堆乾草,唇角一勾,突然有了主意。
“走水啦!”
沉寂的夜色中,怡春樓的後院突然傳出了一聲驚呼,隨後門外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柴房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了,翻滾的濃煙騰空而起,幾名壯漢用溼布掩口衝進房門,將假裝昏迷的方昭拖了出來。
方昭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細縫,眼底精光燦然。這麼多天來她第一次走出那間柴房,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三更半夜,幹什麼大呼小叫的?”
一名眉心有痣的中年美婦款款走了過來,她身上穿著大紅牡丹煙羅裙,身披金絲嵌碧的細紗披帛,髮髻上插了幾根白玉簪,手中搖著一把白娟繡花團扇。周圍的人見到那名中年美婦,紛紛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