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琮休養了半月,氣色才好轉了一些。
這一日,他把方宸穆和方昭叫到跟前,慈藹地看著他們,道:“為父怕是時日無多了,日後方家就交到你們兄妹二人手中了。”
“父親……”
方宸穆跪伏在床邊,看著方元琮一臉憔悴的模樣,心裡很不是滋味,兩行熱淚從腮邊滾落了下來。
方元琮對他揮了揮手,著惱地道:“大丈夫,怎麼哭哭唧唧的,何況為父還沒死呢!”
方宸穆趕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道:“父親福澤深厚,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昭兒,你說是不是?”
方昭沒有說什麼,方元琮這次中的巫毒很是兇險,能撿回一條命已是不幸中的大幸,這還是她用巫靈之力強行將方元琮體內的毒素逼出來的,否則,方元琮早就毒發身亡了。
方宸穆見方昭沒有吭聲,心中大感不妙,神情沮喪地垂下了頭,父親只怕真難過這一關了。
方元琮看向方昭,知道她已經盡力了,方家收養了這個養女,方元琮沒有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讓這孩子吃盡了苦頭,可這個養女卻幾次三番對方家伸出援手,方元琮深感愧疚,只好想辦法慢慢彌補了。
“今日邀你們兄妹前來,是有些事情放心不下,要交代一二……”
方元琮臉上閃過一抹懊悔之色,沉聲說道:“為父這一輩子做人坦坦蕩蕩、光明磊落,唯獨做錯了一件事情。當年,我身為大夏國的將領,率領大夏騎兵應戰九夷蠻族,吃了敗仗,兩萬將士無一生還。我本想以死殉職,可一想到尚在襁褓中的穆兒,又重新燃起了求生的信念。我被那群蠻族人一路追殺,闖入一處蠻族神殿中,殺了幾名蠻族長老,破壞了他們的祭獻儀式,窺探到了這座蠻族神殿的隱秘。”
方元琮停頓了片刻,喘了口氣,才繼續說道:“這座神殿祭祀的是魔神窫窳,據說這頭兇獸被困在神殿地下的四方靈陣之中,只有巫族靈牌才能開啟這座四方靈陣,將那頭兇獸釋放出來。”方元琮從懷中掏出一物,正是那塊顏色翠綠、雕工精美的玉牌。
“父親,你不會將那頭兇獸放出來了吧?”原來昭兒從曹裴那裡聽來的傳聞是真的,父親手上的確有一塊巫族靈牌。
方元琮苦笑著搖了搖頭,“四方靈陣不僅需要這塊巫族靈牌,還需實力強悍的大巫才能開啟,哪有那麼容易?”
方宸穆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胸口,心中不禁產生了一個疑問:既然父親沒有開啟神殿的靈陣,放出那頭兇獸,那蠻族人明明打了勝仗,為何撤兵了呢?
方元琮看出了方宸穆的疑惑,踟躕道:“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我離開那座神殿時,四方靈陣的確鬆動了,還釋放出了大量的魔氣,蠻族人退兵想必與此事有關。”
方宸穆心中瞭然,道:“事情過去那麼久了,父親為何對此事耿耿於懷?”
方元琮喟然嘆息了一聲,“這塊巫族靈牌會為方家招來禍端!這些年,蠻族人一直在尋找這塊巫族靈牌的下落,方家安然無恙,多虧公主府庇護,而今,方家與公主府解除了婚約,那些人很快就會聞訊尋來了……”
原來父親是在擔心這個,怪不得不管方宸穆說什麼,他都不肯解除與公主府的婚約。
方宸穆與方昭對視了一眼,有些動容地道:“父親不必擔憂,就算那些蠻族人來了,孩兒也會讓他們有來無回!”
方元琮扶著座椅的扶手站起身,看向方宸穆的眼神中佈滿了驚懼,“穆兒,有件事情你一定要答應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