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昭笑夠了,眼尾蕩起的漣漪一圈一圈散去,在眼底凝聚成了兩點火星,轉瞬之間便消失在眼波深處,臉上又恢復了那副漠然的神情。
她一指那名雜役,道:“你當真要娶我?我可是個傻子,不高興了是會亂咬人的!”方昭說著,還做了一個撲咬的動作,把那名雜役嚇得瑟瑟發抖。
早就聽聞老爺和夫人收養的這位小姐是個傻子,沒想到她這麼兇,還會咬人……這要是娶回家去還了得?他是收了長平郡主的銀兩,可要是被這個傻子不明不白地撕咬一通,那點銀兩還不夠看病的錢呢!
那名雜役有些打退堂鼓,不由扭頭向長平郡主曹敏看去。曹敏回瞪了他一眼,一隻手緊緊握住了纏在腰間的那條褚紅色的軟鞭,威脅之意不言自明。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後路可退了,那名雜役只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方昭沉吟了片刻,故意拉長了聲音。
“慢著!”
駙馬曹裴站起身,走到那名雜役身旁,將他手中那條絹帕奪了下來,翻來覆去仔細瞧了瞧,冷哼一聲,道:“這條帕子不會是你撿來的吧?”
“冤枉!小人冤枉啊!”
那名雜役怛然失色,急忙給駙馬曹裴磕了個頭。長平郡主的計劃馬上就要成功了,這位駙馬爺卻突然跳出來給自己的女兒拆臺,讓他還怎麼繼續演下去?
“美人……咳,方姑娘久居深閨,閉門不出,你且說說,你與她是怎麼相識,又是如何定情的?”曹裴繼續追問道,打從一開始,他就不相信這個雜役口中說的話,認為他是胡編亂造的。
一個狗奴才還想跟他搶美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
“這……”
曹裴見那名雜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回答不上來,更加確信了心中的猜想,一甩衣袖,怒道:“你這個膽大包天的惡奴,竟敢侮辱方家小姐的清白,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還不速速招來!”
曹敏咬了咬嘴唇,心中暗恨,父親為什麼要幫那個傻子說話,跟自己作對呢!
長公主慕容千雪一直黑著臉沉默不語,就算她開口勸阻,駙馬曹裴也不會聽她的。這本就是方家的家務事,他一個外人跟著參和什麼?還有女兒曹敏,一大早就興致勃勃地拉他們來旁觀,說方家有大事發生,現在可好,鬧出笑話來了吧?
那名雜役心知自己說多了肯定會露出馬腳,只是迭聲叫屈、哭天搶地。
“好了!別嚎了!”
方元琮大喝了一聲,把那名雜役嚇得咕嚕一下,強行把自己的哭聲給嚥了回去,他抹了一把眼淚,神色怯怯地看向方元琮。
方元琮對慕容千雪略微一拱手,滿含歉意地道:“方某教女無方,讓長公主見笑了。”
慕容千雪微微一笑,但那笑容卻未及眼底,“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既然方姑娘早已芳心暗許,與人私定了終身,神武將軍何不成全了這段美好的姻緣呢?”
方昭轉眸看了慕容千雪一眼,她這樣說便是讓父親不要理會駙馬曹裴說的話,直接草草將她嫁了了事,好惡毒的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