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昭悠悠醒轉,發現自己正和衣躺在榻上,身上蓋著薄薄的衾被。
昨日去荷花池吹了吹風,回來後就沉沉睡去,只覺得窗外日光耀眼,也不知自己這一覺睡了多久。她的這副身體還是太孱弱了一些。
方昭感覺喉嚨有些乾渴,四處都不見巧兒的身影,隨後她才想起巧兒已經被她趕走了。
這樣也好,她本就是孤身一人,不用人伺候,也不需要陪伴。
方昭坐起身,伸手去摸桌上的茶壺,可茶壺空空,茶碗中也沒有水。她提著茶壺目色稍沉,平日巧兒都是去何處打水呢?
門外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婢女巧兒步伐輕快地邁進屋內,手中提著一個精緻的食盒。
她打量著方昭手中的茶壺,將食盒放到一旁的長桌上,笑道:“小姐醒了?現在是晌午,奴婢把午膳取回來了,小姐是口乾了嗎?奴婢這就去幫小姐煮茶。”
方昭有許多話想問,可話到嘴邊又咽下,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巧兒接過方昭手中茶壺向門外走去,不一會兒,就提著茶壺回來了,動作麻利地為方昭衝了一杯熱茶。
潔白的瓷碗中,片片嫩茶猶如雀舌,色澤清亮,茶香四溢。方昭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茶湯入口,頓覺口齒生香,馥郁味甘。
一碗清茶下肚,人間百味瞭然,方昭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巧兒一邊將食盒裡的膳食擺出來,一邊閒話道:“小姐,奴婢方才路過荷花池,見那一池荷花竟然在一夜之間全都枯萎了,彷彿被人用刀斧齊齊斬斷,只剩下殘破的荷葉和枯瘦的荷梗。今年的荷花還沒有開就破敗了,真是咄咄怪事!”
聽了巧兒的話後,方昭臉上沒有表情,心裡卻很難過。
她在府裡生活了十三年,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那處荷塘了。初春水清的時候,可以看到池底有各種顏色的錦鯉游來游去;入夏後,水面有成片的荷葉遮擋,翠綠鮮嫩的顏色使人身心舒暢;秋日採蓮,荷花渾身都是寶,藕節和蓮子可以入膳,製成蜜餞、蓮子粥、藕片夾肉、荷葉蒸蛋等小食。荷葉和荷蕊可以入藥,能通氣行水、瀉火清心,也可以製成茶飲。
方昭喜歡吃剛採下來的藕帶,色澤白亮,口感比嫩藕還要鮮脆,有一股淡淡的清甜香氣。
如今荷塘被毀,藕帶怕是也吃不成了。
巧兒見小姐沒有搭腔,只是垂著頭專心用膳,突然想到了什麼,神色忿然地道:“不會是有人故意將那處荷塘毀掉了吧?這也太氣人了!”
方昭沒什麼胃口,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竹箸。
“外面天氣晴好,小姐用過午膳要出去走走嗎?”巧兒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道。小姐以前只呆在自己的小院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近常常去荷花池散步,身體變得越來越好了。
想到昨日發生的那件事,方昭有些躊躇,她害怕再見到那個駙馬曹裴。巧兒說荷花池被毀又勾起了她的興趣,她很想去看看到底是何人所為。
方昭面露難色,巧兒知道她心裡在擔心什麼,主動開解道:“聽姨娘屋裡的人說,老爺在前廳宴請,那個姓曹的正在陪老爺吃酒,這會兒不得空閒,不會來荷花池的。”
方昭點點頭,讓巧兒替她寬衣,褪下身上穿的月白色的衣衫,換上了一件青綠色的束腰襦裙,三千青絲垂落,更加顯得她膚若凝脂,齒白唇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