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陽不知跑了多久,汗水浸透了上衣,他路上把厚重的羽絨服丟了,整個人就套著一身白色的衛衣。
入了冬的江城,風如錐子,劃的生疼。
衛衣貼著身體,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參加了某個盛大的馬拉松,這名男孩就是萬人中的第一。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急,阿遠不會突然傷害到伊伊,他們還是親兄弟,只是好多年沒說過話了而已。
阿陽大可,緩步前行,甚至還一臉輕鬆的推開大門,輕笑的冷哼著半個身子倚在牆上,“伊伊過來,這個男人壞的很你不該接近他。”
這麼一做,他還是伊伊認識的那個阿陽,而不是頂著一頭汗水,上氣不接下氣的。
說個字都要緩上片刻,狼狽不堪的出現在伊伊麵前。
阿陽走上了木梯,二樓上傳來陣陣琴音,雙人彈奏,有一聲壓過一聲。
哪怕是突然斷開的音節,另一人總能及時補回來,如果是簡單的四指連彈的話,阿陽相信那個人一個就能完成的很好。
“伊。”阿陽還是在喘著大氣,不過他努力在保持著平靜。
偌大的空間,只有伊伊和阿遠,窗簾被微風吹動著,凜冽的海風。
他們肩碰著肩,伊伊低著頭望著在琴鍵上跳躍的手指,眼底流露的仰慕。
“阿陽,”伊伊對於突然出現的阿陽感到意外,“你怎麼會出現在這?”
兩個姓向的男孩,同時保持著沉默,阿陽從踏上二樓的開始,他就死死的望著黑色風衣的阿遠。
阿遠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只是垂著眼皮,望著每天都被他擦的透亮的鋼琴。
他那雙節骨分明的手指輕輕按下一個音節,緊繃的琴絃在看不見的地方震動著。
他似乎按的過於用力了,琴絃微鳴,這架琴算是徹底廢了。一架缺少音節的鋼琴,無異於一名植物人。
能呼吸能活著,但缺少了靈魂。
窗外有著一棵常青樹,耐寒能力了的,這麼多年來,阿遠都沒見它有發黃的意思,一到冬天它反而還要更加翠綠。
被雨水打過後,綠葉的表面泛著一層光,猶如上好的翡翠,能透見裡面的紋路。
阿遠不是在裝什麼深沉,只是他有太多的事想要跟阿陽說了,但似乎又不能說,話到嘴邊他還是止住了。
常青樹上,沒有任何準備,一片生機勃勃的綠葉就這麼被風拖走了,吹進窗戶落在了鋼琴上。
阿遠望了望,對著伊伊,說:“回去吧,你已經練的夠好了。最近的時間我也沒空了,國外有個活動需要我去參加。”
伊伊沉默了片刻,只是緩緩的點點頭,她聽父親提過阿遠,知道了兩兄弟之間有著莫大的隔閡,所以這也是她始終不願跟阿陽說的原因。
“向遠!”阿陽不知道怎麼,突然大喊著邁開腳步走了過來,兩隻手狠狠的抓住了阿遠的領口,“你不打算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嘛,你憑什麼接近她。”
阿陽空出一隻手指向鋼琴旁的女孩,伊伊連忙走了過來,握著阿陽的手試圖把他的扒開。
只是阿陽幾乎是用近了全力,她個小女孩怎麼能有那等力氣。
“阿陽,你冷靜點!”
“你走開,”他把伊伊推開,“你難道忘了當年你是怎麼撕毀我僅存的思念了嗎?”
阿遠原本平靜的臉也因這句話發生了變化,太陽穴跳動著兩條蠕動的血管。
“夠了!”他站了起來,擺開了阿陽的手,“當年當年,已經過去那麼久你一點都沒有長大,還是一如既往的幼稚!”
“難道她是你母親就不是我母親了嗎!”
“難道就你傷心我不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