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潮生突然發現,好像現在她身邊的人都能比較平靜的說起她身體不好這件事了。
“好。”謝潮生笑了笑,起身出去了。
站在簷下的時候,謝潮生閉了閉眼睛,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失去畢生所愛的感覺她懂,在失去之後還要自己一個人掙扎著活下去,她也清楚。
剛剛醒過來的時候,大抵猜得到他已經不在了。但是她在的時候,那個人始終跟隨著她,不曾出人頭地。
守城的決定做下之後,她趁著他不備將他打暈送走,未想過他會回來。也知道他是她的下屬,而她雖是戰死,卻未必得的到朝廷的嘉獎。此種情境之下,他想要出人頭地很難很難。故此從未問過是否有人知道他的訊息。
誰知他出現在她的夢裡,以那樣悲壯的形式。亦震驚於他就那樣猝不及防的出現在別人口中,卻是以一種她從來沒有想過的方式、她最不願意的身份。
對著史書談古論今的時候最長說的是,事情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也只有當時的人才知道了。
可是枉她一個從五十年前活下來的人,一夢醒來不僅看不見一個故人,甚至還不如這些人瞭解的清楚明白。
她以為的心上人心上雖有她,卻永遠不可能走得到一起;她以為的忠臣義士,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在時間的洗禮之下也變得面目全非。
是真是假,如夢似幻。
“女郎,還不回去嗎?”香櫞輕聲提醒,蕭潮生才發現她已經站在廊下半晌了。
“回去啊。”謝潮生抬腳往回走,邊走邊說:“香櫞,你見過突然間變得很陌生的人嗎?”
簷下掛著燈籠,距離又近,香櫞便沒有自己再提一隻燈籠,聽謝潮生這麼說仔細的想了想,半晌才搖搖頭:“沒有。婢子從小就在女郎身邊侍奉了,見到最多的人就是女郎和一塊兒服侍女郎的幾個小姊妹。都是從小就認識的,哪有什麼突然間變得很陌生的人啊。”
“是嗎?”謝潮生若有所失。
香櫞又想了想,突然笑道:“女郎是不是見了什麼人,才會突然這樣想啊?”
“嗯?為什麼這麼說?”謝潮生心頭一動,沒有反駁,但也沒有承認。
香櫞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人又不是一成不變的。像女郎自己種下的樹還一年年長呢,人怎麼會不變啊。要是女郎真有這種感覺,大約是因為長時間沒有見過了,再見到的時候才會覺得很陌生吧。”
謝潮生沉默。
“你說的是,的確是,很長時間沒有見到了。”
整整時光流逝的五十年,即便是她沒有親身經歷,也不能抹消掉這些年的存在。
在這個陌生的世間,她才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外來者。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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