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風雨的姐姐,嫁給了王羲的次子為妻。
謝言頓時失望。
想來也是,謝風雨和他姐姐的關係再好,也不至於連這樣的事情都說給他聽。何況他姐姐謝瑜此時正隨著王凝在任上,並不住在會稽。
他實是病急亂投醫了。
好在謝風雨本來就知道謝言有時候會做些不著調的事情,並不以為意。
“既來之,則安之。”來的幾個郎君中最為年長的謝允開口說道:“說來說去,難帶還有誰能不去嗎?”
這幾個人在謝氏都是從兄弟,且還都是同一個祖父的從兄弟,故此幾個人之間的關係也都親近的很。再加上家中還有一個不太拘禮節的長輩,故此說話間也顯得不拘小節了些。
謝允既然已經開口說了,何況他說的又很有道理,大家便都不再說什麼。
好也好壞也好,總歸都是過不了多久都能知道的了。
謝潮生來的時候不早不晚,謝氏的幾位郎君都已經聯袂到了,她三兄王煥已經來了,不過七兄王獻倒是還沒來。
峨冠博帶中,謝潮生一眼看見的,是個高挑少年郎。
那少年十七八年紀,側對著她,眉目含笑。廣袖博帶行走間飄飄欲仙,站定時似一竿修竹,一派文士風雅。
可謝潮生眼中看見的,卻是個二十餘歲年紀的青年。
青年面色冷峻,身姿筆挺。唇線緊緊繃著,下頜骨線條分明。銀甲白袍,一身勁裝,腰間配了寒光凌冽的長劍,分明是武將的樣子。
非竹,而是一株青松。
少年似是注意到有人在看他,順著目光看過來,一張俊美的臉便全數落進了謝潮生眼底。
青松般的青年身影頓時消散了。
謝潮生微微垂了一下眸子,再度抬起時已經恢復了平靜。她對著少年微微一笑,便平靜淡然的轉過了眸子。
彷彿方才只是不經意間的一瞥。
謝風雨皺了皺眉,到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輕輕拍了拍身邊恰巧走過去的一個侍婢,示意謝潮生,問道:“那是誰?”
侍婢順著謝風雨指的看過去,只一眼就急忙低下了頭,恭敬道:“回謝郎君,那是我們府上的八娘子。”
八娘子?王微?
原來那就是王微,倒和往常聽到的不太一樣。
可是看她自顧自挑了個不甚起眼的地方坐下,又覺得這果然是傳聞中的她會做的事。
謝潮生的確只是隨意挑了個地方坐下了,但其實是因為她擔心她要是再不坐下的話說不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那不知名姓的少年,那一瞬間像極了她忘不了也不能忘不敢忘的人。
強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不被人看出來,已經是謝潮生的極限了。
少年不是他。
他轉過身來之後,只需一眼,謝潮生就能清晰分辨出來,那不是他。
不是臉,而是眼睛。
“夷明?怎麼來的這樣早?”
謝潮生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慢慢平復自己的心緒。等到刀絞一樣的痛楚慢慢散去,她終於能睜開眼睛的時候,聽到的恰巧就是這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