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懷裡抱著一杆長矛,雙手攏在袖子裡,整個身體縮成一團窩在角落裡。
“吃飯了吃飯了!”
吃飯的梆子聲響起,張三猛地彈了起來,衝出帳篷。
單薄的麻衣擋不住春天的寒風,張三捧著一個陶碗,第一個將手裡的碗伸了過去,麻木的眼神多了一絲期盼。
伙伕瞅了他一眼,馬勺在鍋裡攪了兩下,攪起兩片菜葉,還有一些鍋巴。
給他的碗裡舀了稀粥,張三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護著碗退了下去,呼嚕呼嚕小口地喝著。
他幫過馬伕一個小忙,別人碗裡的稀粥連筷子都立不起來,他碗裡的稀粥卻還有鍋巴可以吃。
張三吃得很慢,雖然他餓得肚子裡一直在打鼓,但仍然小口小口地喝著,讓每一口冒著熱氣的稀粥充分溫暖冰冷的身體。
4月份的宣府鎮,雖然說不上寒風刺骨,但也絕對不能說春風徐徐。
將最後一口鍋巴嚼碎了,咯吱咯吱的聲音讓周圍計程車卒投來飢餓的一瞥。
張三沒有理會這些目光,而是伸出舌頭小心翼翼將陶碗底最後一點殘渣舔乾淨。
肚子裡有一種空虛的漲肚感,他知道半個時辰之後,他又會再一次保受寒冷和飢餓的折磨。
“看什麼看?”張三瞪了四周一圈,周圍窺伺的目光頓時一個個移開視線。
他是伍長,他知道這些人比他更餓,但為了活命,他不可能將這碗粥和別人共享。
所以張三隻能讓自己心硬起來,變得兇一點,否則這些畏畏縮縮的下屬,下一秒可能會撲上來搶他的粥。
“伍長,好餓啊,這仗要打到什麼時候?”
“張哥,我聽說宣府鎮的百姓能分田,只要咱們投降就行,那些被放回來的兄弟就是這麼說的,你說這是不是真的?”
張三皺起眉頭,“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那些人可能是被故意放回來的,這些話是為了讓咱們投降的。
等到真投降了,估計又只能去給地主老爺種地,一年到頭不但粥都喝不上,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餓死!”
張三的話,讓周圍一陣沉默,隨後又有一些不服的聲音響起來。
“這話在理,想想闖王之前怎麼說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現在那些頭領一個個天天大魚大肉,咱們呢?”
“沒錯,每天兩頓稀粥,還要咱們去賣命,當初說好給咱們分田的,現在呢?別說田了,連一個土塊都沒看見。”
“要不咱們找機會跑吧,在這裡只會繼續送死!”
幾個士卒的目光望向張三這個伍長,似乎是在徵詢他的意見。
但幾個人的站位卻暗暗把張三包圍了起來,手裡還緊握著一柄長矛。
張三臉色微微一變,也抓緊了長矛,眼看局勢似乎要朝最壞的方向發展。
突然,帳篷外傳來一陣陣驚呼聲。
“什麼東西!”
“天上好像有東西在飛!”
“神仙,那個是神仙嗎?”
“神仙保佑,求神仙保佑!”
張三握著長矛緩緩往後退,“諸位兄弟,咱們都是一夥的,這些日子我也沒有欺辱你等,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兄弟們只是想要和伍長親近親近。”
張三臉色又是一變,“大家都是一個鍋裡吃飯的兄弟,有什麼事可以商量,不用到這一步吧!
我若是一喊,作為你們的上官,到時候只能是魚死網破!”
5個人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畏懼之色。
其中一個人突然開口說:“今天的事要過去也簡單,伍長,你願意與兄弟們共同進退即可,不然的話,在這裡就算不死在戰場上,也會餓死!”
張三沉默了一會,面對5雙虎視眈眈的眼睛,選擇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