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紅色的窯磚圍成的廠房,大概有兩個籃球場那麼大,廠房內擺著一臺臺的紡織機,足足有三百多臺。
但現在開工的機器連一半都不到,有些開工的機器,還不時傳來一個女人的驚叫聲。
那是因為紡織技術還不熟練,導致布匹出錯,前面的布料都會作廢掉。
“怎麼回事?”一個穿著襦裙,打扮很素雅的女子,風風火火地走了過去,臉上帶著英氣和猶豫。
“對不起,我把這塊布織壞了,”一個年紀才15,6歲左右的女孩,從紡織機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表情惶恐。
女子只是皺了皺眉,將紡壞的布扯下來,“沒事,重新來,不要著急,照培訓的時候慢慢來。”
女子將手裡紡壞的布丟在廠房的一角,那麼堆滿了小山一樣高的廢棄布料。
她在廠房裡轉了一圈,眉頭不經意間微微蹙起,看到女工和她打招呼,又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春姐,這樣下去不行啊,有一萬匹布,一個星期後就要交貨了!”從廠房內匆匆跑進來一個女子,她穿著淡藍色的夾襖,臉蛋很圓潤。
“我知道,”裴玉春點點頭,示意她聲音小點,拉著她往門外走去。
兩個女人走到廠房外面,春姐才繼續說道:“月娥,小聲點,不要讓工人聽到了,現在已經有多少匹布了?一天能生產多少匹?”
月娥壓低了聲音,“現在工廠有110人,熟練工只有50人,這匹布料又是棉、毛、麻一起紡的,比較麻煩,工人的速度更慢。
一天最多完成800匹布,一個星期後肯定是交不出一萬匹!”
裴玉春沉默了,低著頭思索起來。
月娥在一旁嘀咕起來,“都是春姐你太好說話了,當初青樓解散,咱們從裡面出來,很多人找不到活路,差點去做暗門子。
若不是春姐你心一橫,拿著所有的私房錢去貸款,買了這些紡織機,把工廠開了起來,才讓她們有了活路。
現在呢,她們為了成親,一個個就這麼丟下廠子跑了……”
“好了,我頭都暈了,你就別唸經了,”裴玉春摸著額頭,瞪了她一眼,再一次壓低了聲音,“不是告訴過你,到死也不要再提青樓的事!”
“是是,我不提,”月娥年紀看著也只有18,9歲,聞言對著女人吐了吐舌頭,“我這不是看不慣好人吃虧嘛!”
裴玉春嘆了口氣,“這種事能怨她們嗎?女子這一生不就為了找個好夫君,難不成你到時候有情投意合的男子,會為了春姐放棄嗎?”
“當然會,”月娥挺起胸膛,望著裴玉春臉上都是崇敬,“男子有什麼好的,有幾個男子比得上春姐的魄力和能力?”
“呸!”裴玉春輕輕捏了捏女孩的鼻子,“你說這種話可是羞死我了,可千萬別去外面說,否則非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不可。”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我非要說,”月娥抱住女人的胳膊,“除了伯爺,不對,如今春姐才是我最崇拜的,鎮國公排第二!”
“那伯爺聽到之後不是會傷心了,”裴玉春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
“讓他傷心去吧,誰叫他不履行諾言的,”月娥嘟起嘴,“當初說好把我們都安置好,結果還不是一句空話。
種田這種事,我們哪會啊!還有拋頭露面去到處表演,咦,簡直是羞死人了!”
裴玉春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表情慢慢嚴肅起來,“你忘了當初過的是什麼生不如死的日子了?你哪有資格埋怨伯爺?”
女孩有些不服氣,“本來就是嘛,女人出來工作,在哪裡都要面對奇怪的目光,那叫解決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