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關寧軍卻彷彿一條喪家之犬,明明追兵離得還有一段距離,但所有人都在死命地催發馬力,只恨馬的速度太慢了。
袁崇煥臉如死灰坐在馬上,隨著馬背的起伏上下顛簸。
從關寧軍潰逃的那刻起,袁崇煥的臉色就是這幅樣子,在他旁邊是祖大壽和吳三桂兩人。
“督師放心,我們先去通州修整一下,只要幾天時間,我關寧軍又可以殺回京城!”祖大壽安慰著袁崇煥,卻絲毫沒有減慢速度。
“他孃的,這韃子野戰怎麼好像變強了,那火銃怎麼比咱們的還好?”吳三桂摸著身上被打中彈丸的地方,疼得齜牙咧嘴。
鐵甲都被打穿了,若不是他穿的明光鎧乃是名家打造,這彈丸入肉不深,否則他的小命都難保了!
“不行,我們不能走,”袁崇煥猛地回過神來,“京城,京城現在只有京營那些老爺兵,若是京城失陷!”
“管不了那麼多了,”祖大壽撇了撇嘴,“再打下去,我關寧軍的家當都要打光了,這京城卻連讓咱們進去修整下都不肯!”
“不行,不能走,京城還需要關寧軍!”袁崇煥拽著韁繩想要掉轉馬頭。
“督師,”吳三桂猛地一把揪住韁繩,揮手一指四周,“你看看啊,兄弟們死傷了多少人,在這種士氣下,若是我們回去就是去送死的!”
袁崇煥茫然抬頭,到處都是身上沾血計程車兵,受傷較輕的還能自己騎馬,還有一些受傷較重的只能就這麼綁在馬上。
整支軍隊計程車氣極為低落,這種情況下別說野戰了,就是守城戰也可能會隨時崩潰掉。
“你們去通州修整吧,過幾天等將士們士氣稍稍恢復再回來,我必須要回去,”袁崇煥知道自己沒辦法強迫關寧軍跟他一起回京城了。
但他也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否則的話陛下肯定會以為他袁崇煥帶著關寧軍叛逃了。
袁崇煥不顧祖大壽和吳三桂等將領的阻攔,帶著十幾個人繞了個大圈往京城趕去,在此之前,將指揮權移交給了祖大壽。
這十幾個人其中有一個人叫曹文詔,是袁崇煥麾下的一個參將,為了護衛袁督師主動請纓和他返回京城。
……
此時的京城內早已經是流言四起,關寧軍戰敗的事,根本不可能封鎖得住。
百姓們透過各種各樣的渠道打聽著城外的戰況,但經過多輪的傳播,戰況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到處都有聚集在茶樓酒肆中討論的百姓。
“我聽說韃子要攻破京城呢?咱們快收拾東西跑吧?”
“什麼?韃子已經攻破廣渠門了?那咱們快往相反方向的廣寧門跑!”
“不可能,我聽說城門沒破,只是關寧軍敗了,袁崇煥帶著軍隊跑了!”
“那咱們也跑吧?萬一要是被韃子破城了,就死定了。”
“跑?往哪跑?整個北京城都被包圍了,能跑到哪裡去?”
任何一個朝代的京城,皇城根下的百姓總是熱於討論政治,但現在這些論調普遍都是非常悲觀。
“咱大明京營十萬大軍,邊軍數十萬,再加上南方還有那麼多軍隊,怎麼就連韃子十萬軍隊都打不過呢?”
“我聽說韃子的兵個個膀大腰圓,能生撕虎豹,一個能打咱們明軍10個!”
“嘁,你這都是過時的訊息了,我聽說那些韃子可是號稱滿萬不可敵的,現在在這京城外有十萬大軍,這京城肯定守不住了!”
“那哥幾個還愣在這幹什麼?還不趕緊想辦法逃命去?”
“都說了京城所有城門緊閉,逃?你往哪逃?”
“聽說韃子一個個都兇殘得很,他們會不會屠城?”
說到這裡,整個茶樓都安靜了下來,屠城這兩字如同一陣陰風一般刮過整個樓內,讓人感覺脊背發涼。
這兩個字,光是想想,就能讓人感覺一陣鋪天蓋地的血腥味,讓所有人噤若寒蟬,失去了所有的談性。
“難不成,真就一點希望也沒有了?”茶樓的掌櫃站在一旁,臉上帶著驚懼。
一名穿著綢緞的商人卻是一拍桌子。
啪的一聲巨響,把所有人嚇得一哆嗦!
“劉掌櫃,你做啥呢?想嚇死人?”
“都什麼時候了,還耍橫呢?有本事和韃子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