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背景,王錨止不住的嘆氣。“反正今天也是睡不好覺了,就給你說說吧。”
王錨踩滅煙頭,披上外套。
“寡婦門前是非多,所以安靜的父親去世後,她母親就把她託付給了安靜的外婆照顧,隻身一人去了深圳。她外婆無知現實,只要她母親沒有寄錢回來,哪怕晚寄了幾天,安靜就只有粥喝。”
安靜只是說了個框架就讓吳駿珂吃驚不已,別說現在王錨這樣細致的講述了。
“過了三,四年,安靜盼到她母親回來了,以為從此以後可以和她媽一起生活了,誰知道一起來的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就是她母親後來的丈夫。”
臺階下走過幾對醉意的男女,看見兩個男人在這裡夜談還指指點點了一番。
王錨不在意,繼續說。“安靜對母愛的希望不僅落空,相反她母親為了自己的新生活給安靜編造了另一個身份,之後對安靜也是能不見就不見。”
“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吳駿珂覺得不可思議。
“她外婆嫌棄她是個拖累,拖累了她母親,也拖累了她本可以享福的晚年。”
吳駿珂依照王錨說的,開始想象安靜的童年。
“安靜從小讀書成績就很好,因為她怕在學校裡犯了錯,請家長都沒有人會去。安靜從小到大沒有朋友,因為她怕同學知道她沒有父親,母親不認她,外婆嫌棄她。”
吳駿珂好像在瞭解一個陌生的安靜。
“後來上了初中,她外婆過世了,她獨自一個人生活,安靜的廚藝很好,就是那時候開始鍛煉出來的。”
吳駿珂一直以為安靜的廚藝來源於她愛吃。
“再往後……”
吳駿珂恨得用三十二倍速聽完安靜的事情,但緊要關頭王錨居然按了暫停。
“再往後怎麼了?是不是她母親就自殺了?”
“是,但那不是全部。”
王錨從煙盒裡抽出煙點上。“那男人的工廠面臨倒閉,還吸毒,那男人把家裡的值錢東西和以前送給她母親的貴重飾品都賣了,最後還讓她母親把她外婆的房子也賣了。甚至安靜他爸爸那套房子也沒能倖免於難。”
“但安靜說,賣了她外婆的房子後,她住到她爸留下的房子裡去了。”
“那是因為她父親的房子後來賣給他們的遠房親戚,那親戚念在安靜可憐,同意讓她住到她上大學為止。”
“她媽一點都不為她著想嗎?賣了她外婆的房子就算了,把她爸留下的房子也賣了?就算住到安靜去上大學,住校,那畢業以後呢?”
吳駿珂感覺自己要瘋了。
王錨指指身後的大煙囪。“這裡是安靜和她母親,最後一次見面的地方。”
“這裡?”吳駿珂反問道。
“嗯。”
吳駿珂放下心裡的疑慮。原來這裡不屬於安靜和王錨的回憶。
“男人走了,她母親從一個寡婦再到棄婦。房子沒了,什麼都沒了,她才意識到她有多麼愧對安靜。安靜說那天她媽主動約她在這裡見面,她覺得那天她母親特別好看,穿了一件粉紅的連衣裙,笑的特別溫柔。”
王錨用手比劃著正對面那些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