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也不知道自己在執意什麼, 明明如今全世界知道她都是以shen的身份,他卻仍然只想稱呼她為希爾茲。
“好久不見。”沈殊彎了彎眉眼笑道,神色平常, 彷彿根本沒有在意兩個人如今見面的地點和克裡斯要退出樂壇的事情。
克裡斯手隨意搭在鋼琴上,“我也給任先生發了邀請函, 他有來柏林嗎?”
“有。”
“你的新曲子我有聽,變奏的設計很巧妙, ”克裡斯勾唇, 聳了聳肩, “看來上次你寫《世界每一個早晨》的時候是我多事了。”
沈殊聞言失笑:“哪有?我還正想著要不要把最佳藝術貢獻獎的獎杯給你當謝禮, 但是怕你家裡獎杯太多放不下。”
克裡斯低下眼睛笑了笑,說道:“這次斯科特肯定也是要沖奧斯卡的吧。”
“他的電影,不沖奧怎麼可能。”
克裡斯沒接話,只是“嗯”了一聲, 旋即笑了笑:“其實我很早很早以前, 有想過退出樂壇的事情。”
沈殊怕他難過, 根本隻字不提這次告別演奏會的事情, 可未曾想他自己提了,還是以這副輕描淡寫的姿態。
無論是克裡斯·西弗爾特還是任璟延, 骨子裡都有和沈殊相似的地方,所以才會在初見時就已經熟悉到那個樣子,不是與對方相識,而是與對方相似。
不在意的話,根本不會提及, 輕描淡寫只是欲蓋彌彰而已。
“我設想過很多,我覺得我有可能會跟柏愛合作一場,然後在安可曲結束之後告訴大家我要退出了;
我也想過我也許會辦一場告別獨奏會,邀請很多媒體,然後在結束的時候宣佈;
遇見你之後,也有想過會不會是和你一起辦一場合奏會?然後我們一起退出這個圈子?”他語氣雖然懷念,但顯然也已經是說說而已了。
“後來我覺得,我怎麼會退出樂壇呢?沒有鋼琴和舞臺的人生是無法想象的。但是我現在卻要退得這麼狼狽。”
沈殊揚眉以示疑惑。
“只是小病,不過大概是彈不了琴了?”
沈殊蹙著眉頭:“什麼病?”
克裡斯漫不經心勾唇:“你大概沒聽說過,肌萎縮側索硬化as),運動元神經病。”
確實是非常陌生的名詞,但聽著名字都知道,對於鋼琴這種差一點靈敏度都是天壤之別的東西來說,已經是絕症。
沈殊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一語帶過,說起了這次演奏會的曲目設定,彷彿只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演奏會。
“你請了哪些媒體?柏林之聲?”
“只請了柏林之聲的主編。”
沈殊抬頭,有些驚訝。克裡斯骨子裡絕對是個很高調的人,即便是退出也絕對是在萬眾矚目的情況下退出。
“反正只是告訴他們我以後不彈琴了而已,又不是什麼值得宣告天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