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好的人站在哪裡都是一幅渾然天成的畫,何況尼姆和克裡斯氣質相似,他逆著夕陽站在橋邊,猶如一幅戈因的油畫。
沈殊拾起發繩,隨手把頭發撩到耳後紮了起來,便靠在橋欄上看著克裡斯走過來。她一點也不驚訝克裡斯能知道她的行程,畢竟不提他是西弗爾特,單他本身就已經是歐洲娛樂圈的座上賓。
“我聽說你來尼姆了,剛好結束了巴黎這場演奏會,就順便過來看看,沒想到真的遇到你。”克裡斯的眉眼有些憔悴,身形也已經比一個月前單薄些許。
沈殊下意識想避嫌,卻又想起已經分手的事實。克裡斯的家教很好,即便是在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平時說話依然會保持合適的距離,讓人不至於産生危機感,一如此時。
沈殊牽起嘴角,道:“真巧。”
深究於他是不是查了自己酒店沒有什麼意義,只能當作事實。
“聽說你這次受邀給阿蘭諾寫曲子?”
“嗯。”
“他的電影配樂方面質量一向評價很好,這個新片大概是為了沖凱撒獎,你也許可以試一下。”克裡斯頓了頓,遞過來一個u盤,“我讓比爾整理了一下他電影配樂的曲譜和近幾年凱撒獎的口味……我有發到你的郵箱,就是,一直顯示未讀狀態。”
沈殊愣了下,不知道該不該接。
她怎麼可能全然沒有野心?有情飲水飽,但沒有人會在可以爭麵包的時候飽死自己的窩窩頭。平心而論整理曲譜不算難,只是工程量大而已,偶爾遇到沒有網上現成譜的,大都是自己扒譜。
拿了是領了大概是還不了情,不拿也是糟踐了別人的辛苦。
大概是看出沈殊的猶豫,克裡斯笑了下:“這些我也沒什麼用,你不拿就浪費了,你不用想太多,拿著吧。”
沈殊聞言才接下。或許是她太自私了點,但早點說清楚事情對誰都好。
“謝謝你,”沈殊笑了笑,“不過凱撒獎有點困難啊,大概是要辜負你的期望。”
克裡斯低頭輕笑:“不會的,你一定可以。”
當年的帕格尼尼賽前夕,他也對她說了“不會的,你一定可以。”
而今人世變遷,這句話卻再次出現,也的確是無常。
和克裡斯吃過晚飯之後,沈殊回酒店開啟了u盤,裡面分夾子放了阿蘭諾導演的幾部電影和凱撒獎的曲子。
並不是簡單的主旋律簡譜,而是所用到配樂樂器的譜子,根本不是網上可以隨便搜到的東西,不過比爾確實不難拿到。
最後一個資料夾沒有標註,沈殊點了進去,有些語塞。
裡面只有一篇文章。文章裡面詳細分析了凱撒獎和阿蘭諾的電影插曲所用配樂的風格和樂器選搭,以及她所需面對的這部電影的主要內容。最終建議她可以把巴洛克風格融入新曲子裡,採用電音修飾鋼琴銅管,製造出古典現代碰撞的詭譎澎湃以代表電影中兩個人的觀念對碰。
克裡斯拿不到劇本,但大致內容想知道還是不難的。
可重點是這篇文章,絕非比爾寫得出來的。
而前面那些譜子,有一首是他自己扒的。大概連克裡斯自己都不知道,他寫譜子除非實在太多,否則他寧願多寫幾個升降符號,也不願意在前面統一標上,回頭遇到例外再標還原符號。
……大概是覺得若不說是比爾寫的,自己不會收下。
阿蘭諾這部電影名為《世界每一個早晨》,由法國國寶級影帝傑拉爾和被譽為法蘭西玫瑰的安·波諾什,以及影壇新秀埃爾主演,連配角都有一個剛剛拿了戛納最佳配角的讓。
一群演技怪物的集結。
《世界每一個早晨》以倒敘形式講述了馬萊斯和他的師父科博隆的故事。
科博隆每天早晨都可以在演奏他的維奧爾琴時與亡妻相會,他用畫布與琴絃記錄下與妻子相會時的情形。
亡人在天上傾聞天籟,未亡人在人世聆聽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