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郿塢大戰中鷹旗乍現之時,西京長安的上空也正籠罩著一層濃重的陰霾,令長安軍民心頭均有一股說不出的鬱結,而一夜之間傳遍朝野的流言,更讓所有人為之心驚肉跳…….朝陽如血,對映在灰濛濛的霧霾上,彷彿是為這座飽受創傷的古都籠上了一層血色的迷霧。
鐘鼓齊鳴中,結束了早朝的文武群臣一路小跑著魚貫行出宮來。甫出宮門,便聽一名內侍在宮門前拖著嗓子大叫道:“奉聖諭,為賀董太師新婚大喜,著百官於今日戌時之前齊聚未央宮!”
“什麼!難道那個傳聞是真的!”有忠於漢室的臣子不由慘然色變:“陛下真要禪位於董卓?”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啊!”而董卓一黨的走狗們卻是額手相慶。
群臣各懷心思,一時之間竟聚在宮門前久久不散。
“諸位同僚!”董黨中有人長笑道:“今日將有大喜,還不速速回家沐浴更衣,備齊賀禮?”
聽清了那人言外之意,忠於大漢的群臣更是一起色變。
“哼!什麼沐浴更衣,本官要……”一名耿直老臣鬚髮皆張,他正想要回身入宮,卻被一隻手牢牢牽住。
那老臣更是怒髮衝冠,正要不顧一切的開口喝罵,卻看清阻攔之人卻是他多年的摯友,其人性格剛烈尤在自己之上,不由愕然住口。
“你想以死明志?”那友人滿面帶笑,聲音卻是壓得極低且冷得嚇人:“去白白送死嗎?愚蠢!”
他瞧著遠近目光灼灼直射而來的董卓一黨,森然道:“且隨我回去從長計議……不要再掙扎了,他們已經有人將手搭在了刀柄上!”
隨著他的目光閃動,幾名志同道合的大臣立即心領神會,他們迅速圍攏過來。一邊口中說笑,一邊暗中推搡,掩護著兩人匆匆而去。
注意到此處的異動後。又有一些大臣不動聲色的結伴而去,更多的大臣沉默著。各自散去。
王允雙手籠在袖中,冷眼旁觀,任誰上前搭話亦是一臉木然的沉默不語,直到群臣漸漸散去,這才冷笑一聲,不慌不忙的邁步獨自而去。
群臣散去不久,隆隆的步履之聲傳來,一隊隊董軍從四面八方的街巷中匯聚而來。開始在皇宮四周佈防,顯是早有準備。
未央宮中,空蕩蕩的大殿上,只有階上劉協、階下董卓二人相視而立。
半晌,劉協才顫聲道:“太師,一日一夜之間,長安中流言四起,說什麼太師大婚之日,便是朕退位讓賢之時,不知可有此事?”
“不錯!”瞧著劉協瞬間慘白的面容。董卓微笑道:“這訊息確是老臣令人散播的,否則長安之中還有什麼人有這等能力,在一日一夜之間令此事人盡皆知?”
“不!太師你!”劉協如殛雷擊。一跤重新跌坐回龍席上:“你怎麼可以……”
“陛下休驚!”董卓肥胖的面容上,堆起層層疊疊的笑紋:“蒼天為證,老臣絕無篡位之心,此為一計耳!”
“什麼?”劉協先是一陣狂喜,即而駭然道:“太師想要對付誰人?”
“哼!那就要瞧瞧是什麼人想要對付老臣了!”董卓笑容可掬的面容上,狠辣獰厲之色一閃而過:“陛下天縱奇才,當然會明白箇中玄機!所以,還請陛下依計行事!”
他突然轉身向著殿門行去:“從此刻起,還請陛下老老實實留在宮中。靜候為老臣賜福之時……否則,老臣便再也無法護得陛下週全!”
聽得董卓毫不掩飾的威脅之言。劉協渾身一陣劇顫,雙手不由緊緊握拳。然而卻終於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低下頭來。
厚重的殿門在身後緩緩關閉,董卓傲然挺立於玉階之上,他望著面前恭敬行禮的李儒,猛然間大袖一揮:“開始!”
空曠寂靜的殿前廣場上,霎時間足音雷動,一隊隊董軍踏著整齊的步伐湧入,又迅速隱沒於一間間屋舍堂榭和亭臺欄廊之中。宮中再次恢復了空曠寂靜,然而一股可怕的殺氣卻再也揮之不去。
“很好!”董卓滿意的點點頭,向著李儒柔聲道:“此次孤以自身為餌,擺下這偌大一個口袋,希望今夜可以滿載而歸……全仗文優了!”
李儒望著董卓那張若無其事的面容,突然腦海浮現的盡是今夜那無邊無際的血腥殺戳景象……
他只覺頸後的汗毛根根豎立,心中卻總有一股極為不祥的預感。他稍一猶豫,沉默著一揖到地,迅速轉身去了。
幷州軍大營中,看似一切風平浪靜,然而將帳之中卻已是人聲鼎沸,吵得不可開交。
張遼、宋憲、魏續、成廉、郝萌、薛蘭李封諸將爭得面紅耳赤,而呂布一臉病容的獨坐於將案之後,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