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長劍出鞘,晶瑩光亮的劍刃在皎潔的月光下對映出一圈圈冰雪般的森寒。下一刻,璀燦奪目的劍光劃破夜空,化做漫天光影,有如雨夜凝波,積雲洩電,令人幾乎不能直視,心跳亦為之加劇。
劍氣縱橫中,一個曼妙身形有如翩翩仙子若隱若現,隨著無限美好的身姿飄動搖曳,揮灑出道道白光,彷彿霜華遍地,流光飛轉。
突然間,錚錚琴音響起,有如泉水叮咚,歡快明麗,舞劍女子蓮步亦急,裙裾飄飛中,森然劍意卻神奇的緩和下來,變得蒙朧而又迷幻,彷彿葉尖秋露,深巷晨曦,雖然失去了適才的肅殺凌厲,然而卻展現出十足的柔美和靜謐,引得觀者無不目露迷醉,柔腸頓生。
月光,琴音,劍舞,美女,構出一幅無與倫比的絕美畫卷,足以令任何在座之人暫時忘卻一切,惟有屏息瞠目,企圖在心中留住那美好的瞬間。
恰在此時,琴音驀的一個高調,那女子玉足輕掂,原地一個柔若無骨的優美迴旋,最終面向觀席時化作一個雙手捧劍的斂衽之禮。
“好!”蔡邕狂熱的喝彩之聲第一個響起,他忘情的立起身來,向著那女子用力鼓掌。
“真是……太美了!”董卓亦驚醒過來,那一雙平日裡鷹視狼顧的雙目之中竟也多了幾分柔和與痴迷,直勾勾的盯著那款款而來的倩影,喉頭連續滾動了幾下。
“確是絕妙……只是?”一個柔和的男聲突然疑惑道:“為何在下官看來,小姐彷彿並不完全是在表演劍舞,而是在施展高超的劍術?”
此言一出,場中立時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那位出言不合時宜之人的身上。
“李儒!”董卓不悅的瞪了一眼那人。似乎是在責怪他出言無狀,然而卻轉頭向一旁不語的王允微笑道:“不過,孤倒也有些同感啊!”
“太師。您似乎忘了……”王允淡淡道:“她是誰的女兒?”
他緩緩起身,一拍腰間長劍。傲然道:“不如再由本官來露上一手助興如何?也讓各位尊客瞧瞧,我王允昔日以劍會友的本事是否浪得虛名!”
“司徒說笑了!天下間誰不知道您的劍術?”董卓一怔,立即大笑道:“這才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小姐文武雙全,秀外慧中,孤之幸也!”
“下官隨口之言,司徒何必計較?”李儒露出一個歉然之色,微笑道:“對啦……小姐仍然未除面紗,何不請她前來令我們一睹真容如何?”
“好吧!”王允有些悻悻道:“蟬兒。快快前來拜見太師、左中郎將和郎中令!”
“是!”那女子柔和甜美的聲音響起:“女兒這便來了!”
她緩緩上前,同時伸手去摘面紗。
正當董卓三人一起屏息凝視,那女子堪堪露出半邊賽雪欺霜的絕美面容之時,猛然間遠處有人狂叫道:“太師何在?末將有十萬火急之事稟上!”
場中諸人無不觸電般駭然望去,而那女子亦如受驚的小鳥一般,倏的轉過身來,重又拉上了面紗。
“何事滋擾?”董卓猛然立起,一雙銅鈴般的兇睛狠狠瞪向來人。居然有人會在這個節骨眼來掃興……若非他認得那人正是太師府中的親信將領,幾乎便要將手中一隻金樽劈頭擲去。
“稟太師!大事不好!”那董將渾身顫抖的單膝跪在董卓面前:“太師府遇襲!”
“你說什麼?”金樽潑濺著美酒當頭擲去,卻幾乎砸中一側那侍酒的下人。嚇得他“唉呀”一聲大叫。
暗淡的星光下,庭園榭閣與山石花木之間,閃動著無數黑衣身影。他們彷彿是在一瞬間出現,卻立即從四面八方同時向著長安首屈一指的要地太師府發起了突襲。
這批黑衣人人數眾多,身手奇高,更可怕的是,他們的行動計劃只能用肆無忌憚形容…….他們首先是以幾支小隊化妝成董軍巡夜士卒,在途經各處府門前同時發難,對時間的控制達到了驚人的一致。
這些偽裝成董軍的小隊以密集的箭雨,將所有太師府門前守衛一掃而空。接著,他們僅用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已拖走了屍體。用黃土掩蓋了血跡,並引導著從街角暗影中源源湧出的大部隊從容殺入府中。最後,他們才以守衛者的形象施施然關上了府門。幹起了把風的差使。
由於門前的守軍根本來不及示警,襲擊者們入府後幾乎一路都是勢如破竹,直到殺入第三進院落,才被一名值夜的董軍將領看出端倪,倉惶間組織人馬發起了反擊。然而,如此劣勢之下,匆忙發起的被動反擊註定是一場悲劇……
很快,太師府已成修羅墳場。
入侵的黑衣蒙面人三五人為一組,藉助幽暗的夜色和犀利的弓弩,向著從太師府深處陸續湧出的董軍展開了毫不留情的屠戳。平日裡精銳悍勇的董軍此時卻被殺得伏屍處處,屍體縱橫交錯,死狀千奇百怪,甚至令人難以置信的懸吊於假山樹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