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一角,二、三百名曹軍戰士將數十人和幾輛車馬圍在正中,雙方尚算保持著起碼的剋制,雖然爭吵不休,卻仍沒有現出大打出手的苗頭。
“鮑將軍來了!”一名軍官抬頭瞧見鮑信沉著臉而來,立時大喜過望。他快步迎上,低聲道:“鮑將軍,這些人都是司空府的……不過楊司空並不在其中,應該是方才一戰中走散的家屬!”
“司空府?弘家楊家!”鮑信一怔,隨即不屑的冷笑道:“那又怎樣?楊彪陪著董卓自甘墮落,有什麼面目去見楊震、楊賜這些列祖列宗的英靈?”
“附逆之賊,還敢在此聚眾生事、阻撓義師?”他眼中殺機一閃,揚刀喝道:“全部給本將綁起來……一個一個的審!”
聽得鮑信一聲令下,四周將士無不轟然應是,湧上前去。
站於楊府眾人最前的是一個身形瘦削的年輕人,背後揹著一張漆黑的大弓。一名軍官當先揚手向他肩頭抓去,口中喝道:“剛才便數這小子叫得最兇,還揹著把大弓,一看便不是什麼好路數……咦?”
那年輕人眼看那軍官一把抓來,卻是肩頭一沉一卸,令那軍官有如抓住了一條滑不留手的大魚,竟是出手無功。
那軍官搶先出手,卻在主將和屬下們面前失了面子,不由驚怒交加,大吼道:“小子好膽!”
他隨手抽出刀來,一刀便衝著那年輕人肩頭劈去。
鮑信見那軍官抽刀,面上微一猶豫,隨即瞧出那一刀並無殺人之意。便也沒有出聲阻止。
那年輕人見那軍官揮刀便砍,一直毫無表情的面容上終於閃過一絲怒色,他身形一側,任那刀直劈而下。
“當!”那軍官一刀揮下,卻正中那年輕人側身迎上的弓柄。金鐵交擊之中,只覺虎口劇震。
圍觀的將士們更是人人變色,聽這聲音,那把大弓只怕通體都是鋼鐵鑄就,那人怎麼可能以此制弓?
那年輕人趁那軍官身形一挫之間,飛起一腳踢去。正中那軍官手腕,一柄長刀立時激射上天。
所有人下意識的抬頭時,那年輕人身子一晃,竟不知何時已將黑弓取在手中,張弦將那軍官的頸項套在其間。身手之快。竟是有如鬼魅一般。
那軍官只覺眼前一花,頸下被冰涼鋒利的弓弦一頂,立時慌了手腳,口中大叫道:“你,你別亂來!”身體卻是僵得再也動彈不得。
眼見著長官落在別人手中,曹軍戰士們一陣大亂,有人大叫道:“定是董賊餘黨了!快召集人馬前來圍殺!”
鮑信眼睜睜瞧著部下被俘,竟是出手不及。心中不由駭然,他上前一步,沉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還不放手!”
“不放!”那年輕人面上閃過倔強之色。毫不示弱道:“你們憑什麼拿人?難道身為漢軍便可以欺負人?我要和你們的將軍說話!”
“臭小子,你好大膽子!”曹軍中有人喝道:“這位將軍便是濟北相鮑信鮑將軍!還不速速放人受縛!”
“鮑信?沒聽說過!”那年輕人微一躊躕,搖頭道:“我不認識你,還是不能放!”
鮑信心頭更怒,正要有所動作,只聽有人大叫道:“曹操將軍來了!”
“曹操?”那年輕人眼睛一亮:“是曹孟德嗎?好!我就和他理論!”
“曹操在此!”眾軍分開。曹操負手而出,冷冷瞧著那年輕人道:“想要和本將理論不難。先放人!”
“放人?”那年輕人憨厚的面容上閃過一陣錯愕,彷彿是聽到了世間最可笑之事:“你們自稱是義師。卻不分青紅皂白的伸手便抓,拔刀便砍……我憑什麼聽你的?”
曹操一怔,目光不由瞟向鮑信。
“那又怎樣?”鮑信冷笑道:“你們弘農楊家號稱是天下名門,忠君典範,卻倒行逆施的跟著董卓劫擄天子……亂臣賊子,殺之何妨?”
“我是姓楊,卻不是弘農楊家的人!”那年輕人很乾脆道:“什麼忠君典範或是亂臣賊子,也和我沒有半分關係!但是我受人之託,護送司空府的人去長安,便要忠人之事……”
他一手把著鐵弓,一把指向身後車馬:“這些人都不過是一些老弱婦孺,你們義師就是這麼昭行義舉的?”
“你姓楊,卻不是弘農楊家的人?”曹操眯起眼睛,警惕的上下審視著那年輕人:“本將不管你是否受人之託,然而今日,所有人都休想追隨董逆前往長安…….本將好言相勸,你現在立即棄械受縛,休要誤人誤己!”
“如果我不肯呢?”那年輕人也沉下臉來。
“看清那面令旗了嗎?”曹操向著身側打出手勢,立即有一名旗令官舉起了手中小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