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渤海郡治所南皮城東南約三十里之地,一處龐大的城池正在漸成雛形。據說此城之建,乃是奉了當今天子欽命恩旨,這不禁令那位傳說中聖眷極隆的鷹揚中郎將,再次披上了一層天恩澤惠的光輝外衣。
在尚未建成的城池中央,卻有一所佔地數里的塢堡早已大功告成。高聳的城牆和巍峨的望樓上,閃耀著兵器和盔甲獨有的黑鐵光澤,顯示出塢堡主人呼之欲出的高貴身份。
以青石堆徹而成的主樓內,議事廳中。
南鷹愜意的靠在厚實椅背上,聽取高風報告著從各地收集、篩選而出的情報。
寬大的條形木桌兩側,坐著賈詡、高順、馬元義、馬均、司馬直和棗祗、鄭蓮、高畫質兒、墨讓一干人等,連張夢依也赫然在座,儼然便是一個智囊團。
“……就在不久前,天子為了進一步穩定河北局勢,封張燕為平難中郎將、兼領河北諸山谷事,這對於我們來說雖是一件好事,卻也帶來了後續問題……今後,我們便需要提防張燕、白雀等人因為水漲船高而漸漸脫離我們的掌控!”
“說得好!”南鷹點了點頭,向高風道:“記錄……命令白繞所部,加強對太行山周邊的滲透和掌握,監視張燕等人所部的所有異動,但不可做得太過明顯了!”
“是,將軍…….”高風匆匆記錄罷,抬頭道:“下一個訊息,帝都軍政局勢再起風雲。可能是為了防範叛軍再次奇襲帝都,天子新近組建了一支總軍力達一萬五千的親勳部隊,分為八部,取名西園八校……”
“等一等!”賈詡打斷道:“可曾探知八部校尉的具體名單?”
“已經探明……依地位高低順序,八校尉為:上軍校尉蹇碩、中軍校尉袁紹、下軍校尉鮑鴻、左軍校尉淳于瓊、右軍校尉夏牟、典軍校尉曹操、助軍校尉趙融、馮芳!”
此言一出,堂中一陣騷動,低呼、驚歎之聲紛紛響起。
“袁紹?他不是虎賁中郎將嗎?這一回他的兵權更大了!”
“曹操!他如今也獨領一軍了!這小子也是個禍患!”
“咦?咱們的老朋友淳于瓊竟然只位列第四!是不是在天子面前失寵了?”
“肅靜!”南鷹輕輕叩了叩桌面,淡淡道:“誰能告訴本將?蹇碩和鮑鴻是什麼人?”
“說起這蹇碩,此人居然統領全軍?倒真是耐人尋味了!”賈詡拈鬚沉吟道:“主公還記得曹操當日擔任洛陽北部尉時一頓亂棍打殺的宦官親屬嗎?那便是蹇碩之叔蹇圖!”
“是個宦官?”南鷹訝然道:“而且還與曹操有隙?天子這麼安排八部校尉,是否隱含什麼深意?”
“至於鮑鴻!”賈詡繼續道:“除了知道此人曾經跟隨張溫出戰涼州叛軍外,詡倒是不甚瞭解……不過!”
“鮑鴻的族弟鮑信,與曹操卻是至交!”他輕描淡寫道。
“這裡面有問題!”南鷹脫口道:“怎會這麼巧的?”
“不僅如此!”鄭蓮站起身來,面色有些凝重道:“夏牟、趙融、馮芳這三人,或許你們並不熟知,然而數年以來,我們派出的聽風戰士卻已將朝中群臣悉數列了檔案…..”
“做得好!”南鷹目光一亮,叫道:“那麼這三人的身份,又能說明什麼?”
“夏牟為人低調,此前一直擔任諫議大夫之職;而趙融亦是不顯山不露水之人,任著光祿大夫;最後一個馮芳,卻是大宦官曹節的女婿,與袁術還是姻親!”鄭蓮將幾人情況一路說來,如數家珍。
“鄭蓮,你到底想說什麼?”高順有些不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關聯嗎?”
“有!”鄭蓮鄭重道:“馮芳暫且不論,而諫議大夫和光祿大夫卻是同屬光祿勳的屬下……”
“知道當今的光祿勳是誰嗎?”她突然流露出一絲切膚的痛恨之色:“荀爽!”
“荀爽?乙一!”南鷹心中一震,終於明白了鄭蓮的言中之意。有天干地支的重要人物出現於西園八校,更有疑似其屬下者躋身其列,是否說明天干地支已經重現死灰復燃之勢……
“看來,天子是真的要對天干地支動手了!”正當南鷹驚疑不定之時,賈詡突然冒出的一句話更是驚得他險些跳了起來,失聲道:“這話怎麼說?”
“還不明白嗎?”賈詡嘴邊泛出一絲譏誚道:“蹇碩、淳于瓊、馮芳不論其是否天子的心腹,卻均與中朝勢力難分彼此,而其餘五人卻有亂黨之嫌,更與大將軍何進的勢力藕斷絲連,結合天子立嫡的大事……天子明面上丟擲了一個執掌帝都兵權的香餌,實則是將勢同水火的幾方勢力共置一爐,很快,他們便將掀起一場同歸於盡的死亡火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