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王”號兩側同時伸出如林的巨櫓,整齊劃一的探入海中飛速划動,與此同時,船尾突然白浪激盪,翻滾的木輪攪起摧珠崩玉般的水花,在陽光的折射下現出五彩繽紛的迷幻水霧。
在所有海賊不能置信的目光中,“鷹王”號船速劇增,船首驟偏,在九艘敵船遠未抵達理想中的合圍地帶前,便輕鬆逸出了半圓形的包圍圈。
“這不可能!”李少傑駭然叫道。如此笨重的船體,又只有兩帆,怎麼可能突然爆發出如此驚人的船速?
“鷹王”號在持續轉舵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最終船體打橫,相距百步之外,漸漸與最外圍的一艘沙船形成了平行之勢。
“鷹王”號左舷原本封閉的艙板上,一扇又一扇的舷窗開啟,一架架重型弩車被推至窗前,堅韌的弩弦已經拉成了滿月,有如噬人而擇的血盆大口;一支支閃著寒光的矛尖下,草兜包裹的陶罐輕輕的震顫著,彷彿暴發前的躍躍欲試。
當第一具弩車將敵船收入視線,指揮發射的軍官立即迫不及待的發出了怒吼:“放!”
長虹貫日般的長矛離弦而出,橫過百餘步的海面,矛尖狠狠穿入沙船的船幫,矛尖下已經引燃的陶罐隨之重重摜碎在船體。
“轟”神蹟般的大火沖天而起,未等海賊們失聲驚呼,第二支長矛已經獰笑著插入船體,引燃起更大的火勢。
“快!滅火!”海賊們豕突狼奔的拎過一桶桶珍貴的淡水,亡命般向著漸漸抬頭燒向兩舷的火苗潑灑而去。
白練澆灌下,熊熊的火焰只是稍稍向下一壓,立即倔強的昂起頭來,險些燒著了舷邊正在滅火的海賊,熾熱的溫度令他們的鬚髮盡皆反捲。
當第三支長矛引發了另一處船體外的火勢,海賊們終於絕望了,一個頭領發出了不甘的嚎叫:“全體,棄船!”
望著下餃子般躍向海中的海賊,漢軍戰船上,一個聲音狂笑道:“傳令!火矢抬高一個刻度,點燃這個大火把……本將不稀罕這種破船!”
當最後一名海賊剛剛躍入海中,接二連三的火弩已經準確的斜摜入沙船甲板。幾乎同時,瞬間高聳的火苗貪婪的舔上了龐大的風帆,令整艘沙船立即變成了一個碩大的浮動火球。
猛烈的火勢下,整艘沙船發出彷彿不堪重負的“吱嘎吱嘎”聲,眼看著便要解體沉沒。
“這火……有古怪!”遠方樓船上的李少傑瞧得面色慘白。他久為海賊,當然也幹過無數次縱火燒船的勾當,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夠形成如此沖天怒焰…….這簡直無法想象。
他喉頭翻滾,卻始終無法嚥下這口苦水,與眼前降臨在自己頭上的悲劇相比,過往種種的得意事蹟已經全都成了笑話。他心中首次生出了悔意,難道此次挾必勝之勢前來,竟將飲恨而歸?不,不!說不好便是有來無歸了!
他猛一咬牙,狂叫道:“樓船上前迎擊,拖住敵船……、其餘各船,全力救起落海兄弟,準備跑路!”
“難道就這麼算了?”一個頭領顯然已經被怒火衝昏了腦袋,吼道:“大帥,我們衝上去撞碎他們!”
“滾你孃的!”一記響亮的耳光將那頭領打得轉了半個圈子,不待他站穩,李少傑已經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齒道:“漢軍火器如此犀利,你想教我們都變成火把嗎?”
“樓船迎戰!”他一把將那頭領推倒在甲板上,慘然道:“趁著我們還有足夠的船隻可以逃走之前……鷹揚中郎將,這一個回合,算你勝了!”
“咦?這是李少傑的座船吧?”“鷹王”號上,南鷹有些訝異的盯著海賊們快速改變的陣形:“其餘的船全在後撤,他倒是一個人衝上來了?好小子,本將低估他了!一個如此愛護部下的海賊啊,果然……”
面對一眾部屬期待的目光,他悠悠道:“還是一個海賊!”
“將軍……高見!”甘寧險些腳下一滑,他巧妙的轉開話題:“敵軍已亂,是否利用我船速度迂迴過去,再燒他幾艘?”
“不!如你所說,嚇退他們便可!”南鷹目光炯炯的盯著以視死如歸之勢衝來的敵軍旗艦,感慨道:“如果說之前本將想要一人不損的打勝這場海戰,還是與那位大小姐置氣!那麼,本將現在真的改變主意了!”
“李少傑此人……本將有心收用!趁著還沒有結下血仇之前,應該適可而止了!”他轉過身來,沉聲道:“火神震懾!”
號令聲中,“鷹王”號左側船櫓停止搖動,右側船櫓運槳如飛中,船頭筆直朝向敵船。
“定櫓!火神……發射!”
“咯拉”頂板全開的左側甲板上,有如一記沉悶的雷音響起。
以牛筋絞死蓄力的機簧瞬間鬆開,粗長的槓桿猛然高高揚起,強大的作用力將槓桿前連線的皮索狠狠向前甩出,疊加的可怕摜性令皮索前端皮碗內的球狀物體以難以想象的驚人高速投射而出。
那是一個特大號的火油陶罐,在高速旋轉中,陶罐直衝上百多步外的高空,再劃出一條拋物線俯衝下來。恰在此時,外部燃燒的草索燒穿了罐體外用以封堵石油的幾處蠟孔,因內部燃燒而瞬間產生的高溫令整個罐體在半空中爆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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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火光乍現,大片細小火球和黑油噴泉般拋灑開來,很快形成了漫天火雨,無數光點火屑有如天女散花似的籠罩下來,直向疾馳而來的樓船當頭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