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見的賈詡面沉如水的騎馬緩緩行來,他毫不留情的指責道:“主公,你好糊塗!怎可如此冒失的與優勢敵軍硬拼?若你與高帥同時身遭不測,則我們辛苦建立的鷹巢將會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這個嘛!文和教訓得是!下回注意啊!”南鷹大喜之下,突然疑惑道:“可是文和,你是如何知道此地危局的?就連我們也不過是從咸陽原上的種種離奇之事背後,才勉強猜測出叛軍的意圖。你遠在數百里之外,縱使對此一清二楚,又如何能夠神兵天降的出現在這裡?”
他伸頭瞧了瞧遠方正在收受降卒的漢軍:“北邊的援軍,定然是你帶來的北軍老兄弟,可是南邊來的漢軍又是怎麼回事?”
“你婆婆媽媽的問了一大堆問題,我該先答哪個才好?”賈詡翻了翻白眼:“我賈某人今生碰上你這種主公,活該受罪!”
他瞪了一眼滿臉陪笑的南鷹,才嘆了口氣道:“不是我能掐會算,而是事有湊巧罷了!事情要從我隨盧將軍返回帝都開始說起……”
南鷹和劉陶奉旨離京後五日,盧植、賈詡率北軍返回帝都。賈詡從張奉、淳于瓊口中一聽得南鷹已經前赴咸陽原查探種種怪異之事,立即敏銳的嗅出了一絲異樣。
他面上不動聲色,暗中卻派出身邊僅有的遊騎兵小隊成員,秘密潛入咸陽原。這些斥侯們沒有敢直接面見南鷹,卻找到了昔日的老上司高風,並透過高風將咸陽原上的情況源源不斷的收集回來,賈詡何等老辣?困擾南鷹多日的謎團,在他眼中卻是洞若觀火,旁觀心明,他迅速將渭水封禁和軍民恐慌幾起事件聯絡起來,得出了叛軍可能會奇襲長安的結論。然而,朝庭大軍正在集結待命,不可能為了這樣一個毫無佐證的假設而分兵長安,賈詡心中一急,竟然膽大包天的冒充盧植名義,私自調動了一千騎兵,直接奔赴咸陽原馳援。
“所以,我現在已經不是北軍中侯了!”賈詡淡淡道:“我擅自出兵,當然不能連累盧將軍,出兵之後,我又派人向盧將軍送去了此事的前因後果,還有辭呈!”
“只要盧將軍將這兩份書簡原樣呈交上去,相信天子和大將軍都不至於責難於他!”賈詡嘆息道:“果然,我的猜測沒有錯。主公你寧可一戰,也絕對不會任由那些胡騎來禍亂百姓,總算沒有令我白白奔波一場!”
“文和!”南鷹聽得心中震動,一把執著賈詡的手,說不出話來。這老小子確是重情重義,可是歷史上怎麼人人都說他是毒士呢?
“文和先生辛苦了,此次確是千鈞一髮!”高順讚歎道:“早知先生可以輕易識破這些鬼蜮伎倆,當日便該請先生同往!”
他瞪了一眼南鷹道:“何至於令我們苦惱多日?”
南鷹尷尬一笑,側過臉來。這事確是有些丟人,雖說賈詡這老小子智比妖孽,可是人家畢竟遠在帝都,仍然隔岸觀火般的破解了此事,相比之下,自己領著大隊人馬操勞多日才理出頭緒,這可真是雲泥之別了。
“沒有那麼簡單!”賈詡苦笑道:“我哪有那麼神?所以能識破此事,無非是多比你們掌握了一些局勢,旁觀者清罷了!”
“最重要的是!”他很認真道:“主公和高帥在咸陽原上採取了很多行之有效的行動,這才使整個事件漸漸明朗起來,詡這才從中找出了線索。否則一團迷霧之中,任我本事通天,也絕無可能得到答案!”
南鷹一聽,登時精神一振,他向高順吐了吐舌頭,才向賈詡道:“文和說,在帝都比我們多掌握了一些局勢,不知是指什麼?”
“叛軍的動向!”賈詡的面色陰沉下來:“雖然朝庭竭力做出一副懵然不知的假象,但是叛軍又豈是呆子?他們藉口士兵因缺衣少糧而聚眾生事,已經無法約束,源源不斷的公然將兵力從各地彙集過來,堂而皇之的穿郡過縣,一些仍然忠於朝庭的城池對此根本束手無策!”
“他們故意將主力放在北地一線,卻明顯忽略了西京長安,其實這是欲蓋彌彰!”他冷笑道:“我若再猜不出他們意欲奇襲長安,豈非同朝中那幫昏庸之徒一般愚蠢了?”
“這麼說來,叛軍從區域性上說,竟然完全掌握了主動和優勢?”南鷹若有所思道:“若是開戰,朝庭有幾分勝算?”
“最多三成!”賈詡直言不諱道:“若是黃巾之亂前,這勝算至少也有六七成,現在說三成都是最樂觀的估計了!”
他冷笑一聲:“無論勝負,只要戰事一起,這涼州只怕再非大漢疆土了!”
“什麼?真的無法改變嗎?我應該怎麼辦呢?”南鷹心中一片茫然。無論是黃巾之亂,還是涼州之亂,自己雖然置身其中,卻始終只能推波助瀾的再現歷史,無法令其走上另一段里程,如此看來,幾年後的董卓之亂也是無法避免的了。雖然歷史不變令自己保持著先知先覺的優勢,可是那些歷史上的慘劇卻也不可逆轉,這究竟應該令人是喜是悲?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賈詡卻是錯會了他的意思,冷靜道:“叛軍不同於黃巾軍那些烏合之眾,他們久經訓練,裝備精良,其中大半更是精擅騎射的異族。可以說,他們除了軍紀不整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弱點,我鷹巢不該介入與他們的爭鬥!”
高順點頭道:“我與文和意見相同,可是下一步應該如何呢?”
“佔據一地,養精蓄銳,以待來日!”賈詡雙目精光一閃:“黃巾之戰,令主公和高帥名震天下,更收得許多羽翼。這第一步已經完全達到了我們預定計劃,下面便該是我們割據一方,擁兵自重之時了!”
“天子不同意主公重掌兵權,這正是一件好事,可以名正言順的避過與涼州叛軍的正面交鋒!”他慢條斯理道:“此次回京,主公可在適當之時向天子提出,外放一個太守,最好是在遠離涼州之地。如此,我們便可坐觀成敗!”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就去做渤海太守吧,那裡我還藏了上百萬石糧食呢!”南鷹不由心中一喜,隨即皺眉道:“可是那裡距離鷹巢一東一西,是不是遠了點?”
“無妨!我們有天眼,何懼訊息不暢?倒是主公的高瞻遠矚令詡刮目相看啊!”賈詡目露驚容道:“渤海?確是一個百裡挑一的好地方!”
“這是為何?”南鷹一呆道。
“賢弟有所不知!”高順微笑道:“渤海雖是一個郡,但是地域廣闊,人口眾多,幾乎相當於一個小州了,更兼鹽鐵之利,確是最佳選擇!”
“其實我真的有些累了!”南鷹苦笑道:“打仗還好,那天干地支卻是陰魂不散,太過難纏。若是我們遠離帝都,總可以避過了吧?”
“主公英明!”賈詡含笑道:“天子雖然待你甚厚,但亦有藉助主公之手,除去天干地支之意。用主公您的話說,咱們總不能讓人當槍使吧?”
“就這麼辦!”南鷹猛然點頭:“此事尚須文和費心,回帝都之後儘快拿出一個章程來,如何請求天子外放,帶領哪些部屬同往,是否要派出先頭部隊暗中潛伏,這些都要儘早議定!”
“是!”賈詡苦笑道:“只是詡卻是不敢回帝都了,天子說不好會一怒之下,拿我開刀呢!”
“呸!你老小子不是自稱擅於揣測人心嗎?這個都不懂!”南鷹哭笑不得道:“你此次打退叛軍,俘獲五千降兵,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啊!最多不讓你繼續幹北軍中侯了,天子他怎敢殺你?不怕手下文官武將寒心嗎?”
遠遠,兩名騎士縱馬從南面漢軍中馳出,徑自向南鷹他們奔來。
“咦?這兩位莫非就是領兵的將領嗎?”南鷹訝然道:“對了!文和你還沒有回答我,這一路漢軍是怎麼從天下掉下來的?”
“這個,還是主公你自己問吧!”賈詡面上閃過忍俊不禁的笑意:“因為,這兩人亦是主公您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