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靈帝一行匆匆趕到北宮朱雀門前,慘烈的搏殺剛剛落下了帷幕,遍地都是觸目驚心的大灘血跡和血肉模糊的屍骸。
壬系的殺手雖然只有五十人左右,卻均是jing選的高手,在剛剛自殺xing的突然襲擊中,他們所爆發出的恐怖戰力,令所有參戰的皇宮衛士尤如置身一場難以醒來的惡夢。
在失去了首腦指揮的情況下,殺手們各自為戰,瘋狂的向宮門發起了進攻。守門的一百衛士幾乎被斬殺殆盡,若非複道內的甲士和宮內源源不斷擁出的援軍前後夾擊,這批殺手有可能直接攻入深宮。
儘管如此,宮門依然幾度易手,數百名衛士竟然被逼得節節後退。直到一個人出現,才徹底攙回了頹勢,劍神王越終於被驚動了。
悽慘的劍光撕裂了漆黑的夜空,沒有人能夠擋住王越三劍。殺手們的攻勢被粉碎了,但是他們捍不畏死的意志和詭異莫測的殺人手段,連王越也為之動容。他只能聯想到一個名字-----會任之家!
五十名殺手全部橫屍就地,直至戰死,也沒有一個人流露出撤退的意圖,他們不但是殺手,也是真正的死士。一百九十二名衛士成為了他們的殉葬者,這樣的戰損比例,令在場每一個人的眼角直跳,如果這樣的殺手有五百人,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可以輕鬆的攻陷北宮?
靈帝木無表情的立在宮門之外,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只有長長的袖袍之內,偶然傳出一聲“咔巴”清脆的骨節握緊之聲,暴露了他內心的震怒。
即使是在宜陽遇刺,而後被人一路追殺,他都從來沒有流露出如此可怕的情緒。但這次不同,這次是在他的didu,他的皇宮,他的家門口,這是對大漢皇權裸的蔑視,對他劉宏毫不留情的挑釁!
一具具戰死者的屍體在他面前抬走,卻沒有任何一個臣子敢上前一步,勸天子遠離這血腥之地。所有人的心中都在反覆的想著一句話:“天子之怒,伏屍百萬!”
一具血淋淋的屍體被抬了下去,死者凝固在面上的狠厲表情和絕不合上的雙目,充分說明了他臨死之時的不甘和怨毒。
靈帝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司隸校尉張忠,這是他極少數的心腹之人,身份尊榮,辦事得力,竟然就這麼窩窩囊囊的死在了這裡。
何進站在靈帝身後,心中也生出一絲兔死狐悲之感。他和張忠同為皇親國戚,又是上下級的關係,一直相交甚深,張忠一死,無疑是他們派系的重大損失,但是………
何進的目中突然閃過一絲亮光,自己久居河南尹之職,掌管包括didu在內的二十一縣,可說得上大權在握,只要再上一步,便是司隸校尉了。這司隸校尉可不止是天下十三州的一州之長,其職權可監察朝中百官,手握生殺大權,更何況,還掌管著一支二千中都官徒隸所組成的甲士。在didu方圓千里之內,司隸校尉絕對可稱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實權職務了。
張忠一死,天子的心腹之中,能夠有資歷、有能力擔當這一職務的人選會是誰呢?答案似乎已經呼之yu出了。
何進突然悄悄用力扭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一陣強烈的痛楚及時中斷了他面上即將掩飾不住的笑容,他無比詭異的露出了一個痛心疾首的表情。
靈帝面上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一些,他看到了一個渾身浴血的身影正在向他走來。
壬二,或許現在已經應該稱呼他為壬一了。
他緩緩跪倒在靈帝腳下,語聲嘶啞道:“臣崔鈞護衛宮帷不力,懇請陛下賜死!”
靈帝絲毫不顧崔鈞滿身的血汙,一把將他扶了起來,卻無意間觸到了他身上的傷口,崔鈞面容扭曲,發出一聲悶哼。
靈帝歉然道:“崔卿不必說了,你手刃賊首,帶傷惡戰,何罪之有?”
他想了想道:“立即傳太醫,為崔卿療傷。”
崔鈞雙目熱淚泉湧,重重跪倒在地,嘶聲道:“天恩浩蕩啊!”
他的淚水絕非偽裝,他想到了從容赴死的壬一和手下的兄弟。在適才的激戰之中,他親手格斃了三名屬下。
和壬一一樣,當他的長刀砍向自己的兄弟,每一個人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輕鬆之意,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胸膛迎了上去,並適可而止的在他身上劃出一道血痕。
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在整個計劃中,只有自己一個人被矇在鼓裡。所有參加行動的兄弟,從一開始就已經明確了自己的任務:用生命換取他的繼續潛伏。
靈帝的話語繼續在耳邊響起:“崔卿且請安心靜養,待傷愈之後,朕必有重用!”
崔鈞努力壓制下一把扼死靈帝的強烈衝動,將心中所有的傷痛和仇恨化作噴湧的淚水,狂呼道:“臣必當為陛下而死!”
他心中怒吼著:是的,我一定會死,也一定會為了殺你而死,只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南鷹瞧著淚流滿面的崔鈞被扶了下去,心中驀的升出極不妥當的感覺,可惜他並不清楚這種感覺因何而起,他也無法再冷靜的深思下去,否則他一定會注意到崔鈞瞳孔深處的瘋狂之se和他身上那幾處無關痛癢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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