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又皺起了眉頭,道:“唉呀,這可不行啊!你若是不找到自己的隊,你的家人還不得急死?”
他為難道:“俺正在當值,也沒時間陪著您老一隊隊去找啊!”
墨讓脫口道:“我也沒有家人了!”
那士兵恍然道:“明白了,您家只有您兒子一個人了吧!但他有自己的隊伍,您可不能和一幫士兵們混在一齊!不過這就好辦了,俺隨便給您安個地兒不就行了?總不能老是餓著您吧?”
墨讓一陣狂喜,這樣最好,自己算是有驚無險的就混進大軍之中了,而且聽這士兵的意思,只要身處軍中,所有的人都能吃飽肚子,這對自己來說,真是一個美妙的訊息。
那士兵遊目四顧,突然喜道:“有了!”
他扶著墨讓來到一個火堆前,向圍坐在火堆旁的十幾個百姓裝束的人告了個罪,才解釋道:“這位大叔孤身一人,剛剛又找不到隊了,只好先在你們隊裡擠擠了!”
那些百姓一聲不吭,卻有幾人挪了挪屁股,騰出一個空位。
那士兵扶著墨讓坐下,然後湊在旁邊的一塊木牌上瞅了一眼,笑道:“恩!丙十三隊,俺記下了!”
他衝墨讓揮了揮手,叫道:“大叔,您老慢慢享用牛肉吧!有空俺會來看你的!”說著,一溜小跑的去了。
旁邊一隻手伸了過來,遞給墨讓一個缽子,裡面盛著肉香撲鼻的牛肉湯。
墨讓眼都綠了,顧不上道謝,便唏裡呼魯的大口喝了起來。
一連喝下兩缽肉湯,墨讓感覺到生機彷彿重新回到了體內,渾身也熱乎乎的,再也沒有適才的寒意。
他這才有機會抬頭打量自己的同伴,他吃驚的發現,身邊十餘個百姓幾乎全是老弱婦孺,沒有一個青壯男子。他白天雖然跟了很久,也注意到數千人中有近半都是百姓,卻全然沒有看清他們的模樣。
一個比他年紀還大的老人用同情的目光瞧著他,嘆道:“老兄弟!瞧你那吃象,怕是餓壞了吧?難道你早上沒有用飯?”
墨讓尷尬一笑,掩飾道:“老哥說得是,早上鬧肚子,錯過了飯頭!”
那老人釋然道:“怪不得了!這些兵雖然不知道要將咱們押往何處,但無論是吃飯還是喝水,竟然都幫咱們弄得妥妥當當,真是怪事一樁!”
墨讓湊向缽子的嘴猛然停頓,抬起頭駭然道:“什麼?押?他們是押解咱們!”
那老人驚訝道:“老弟,你可真是不知憂愁啊!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咱們今後的處境?”
墨讓心中升出極為不妥的感覺,慌忙道:“老哥啊,咱這個人天生就笨,你快給我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老人長嘆一聲道:“這幾ri發生了這麼多怪事,老實說,我老頭子雖然活了大半輩子,卻也給弄胡塗了!但是我知道,如果一直這麼下去,多半不是什麼好事!”
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突然冷笑道:“當然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又能如何?如今我們和家中的男人被分隔開來,不就是想拿我們當做人質嗎?”
一個年紀稍長的女子一把捂住她的嘴,小聲道:“妹子!小點聲,莫要被他們聽到了!”
經過眾人一陣小聲議論,墨讓終於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原委,他的心沉了下去,卻強笑道:“你們是不是多疑了?我瞧那些個兵對我們都挺不錯的啊!”
那年輕女子又冷笑道:“就是因為不錯,這才可疑!大叔你是不是老胡塗了?你也偌大年紀的人了,你聽說過對人如此和善的官兵嗎?”
她停頓了一下,瞧了瞧四周,小聲道:“妾身曾經聽過一個故事,當年西楚霸王坑殺二十萬秦軍降卒之前,也是用盡了懷柔之策!”
墨讓豈能不知這段歷史?他不由雙眼發直,手中之缽也掉了地上。老天!難道自己真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
他急急道:“那你們為何不逃走呢?”
那女子用瞧白痴般的目光注視著他:“大叔,妾身剛剛已經說過,我們和當兵的男人們被隔絕開來,如果我們一方有所舉動,首先倒黴便是另一方的親人了!誰敢這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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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人點頭道:“她說得不錯!老朽年輕時也曾從軍,我敢說,這些押送我們的官兵足有三千之眾,而且憑他們的戰力,只須分兵一半便可將我們所有人斬盡殺絕!”
那女子又壓低聲音道:“還有,你認為我們能夠逃得了嗎?他們的戒備如此之嚴!噓,你瞧,又來了!”
所有人立即閉口不言,木然瞧著身邊連續行過的巡兵。
這一夜,墨讓雖然睡在了溫暖的簡易軍帳之中,卻只覺得心中越來越冷,這一夜,真是難捱的漫漫長夜啊!而且,明天又會有怎樣的恐怖命運在等待著他們呢?他生出了悔意,可是為時已晚,只有繼續將這命運莫測之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