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se降臨,剛剛經歷過戰火冼禮的南鄭城反倒顯得有些喧囂,城中居民自發的組織起來,慶祝此次大捷,雖有一些陣亡將士的家中傳來陣陣哭泣,一片愁雲慘淡,卻被更多的歡歌笑語沖淡了這濃濃的憂傷。
漢中太守府內,議事大堂上。
數十盞銅製盤燈盡皆燃起,空闊的大堂卻仍是顯得有些暗淡。搖曳的燭火下,五條人影默然跪坐,均是一言不發。
良久,坐在正中太守之位的南鷹終於開口:“四位,為何皆不出言?”
左首的蘇固連忙向王累使了一個眼se。
王累這才拱手道:“大人容稟,下官等此次雖是戴罪立功,卻仍然損兵折將,甚至令大人身陷險境。下官等,唉,下官等心中忐忑,正靜待大人訓斥責罰,又怎敢妄自開口!”
右首程昱捋須笑道:“王大人此言差矣!”
他向南鷹欠身拱手道:“主上容稟,此次南鄭大捷,一舉掃滅為禍漢中多ri的天師道,為當今陛下去除一大心腹之患。屬下認為,蘇太守、王郡丞和公祺兄三人當為首功!”
座中三人一齊變se,脫口道:“這如何敢當!”
南鷹擺擺手,仍然瞧向程昱,試探道:“那麼,以先生之見應該如何?”
程昱胸有成竹道:“請蘇太守、王郡丞二位立即直接上疏,言明此次平亂的前因後果,併為公祺兄的大義滅親之舉向朝庭請功!”
他微微一頓,笑道:“當然,二位大人運籌帷幄、指揮若定的功績,也是要大大說明的!”
蘇固、王累相視一眼,一齊怦然心動,蘇固強忍心中喜意,佯作謙虛道:“下官等皆因上使指揮有方,哪裡有些許功勞?即使上疏,也要先頌揚上使………”
“胡塗!”南鷹低喝道。
蘇固嚇得一激靈,猛然想起,上使身份神秘,必定仍然負有天大的使命,豈可輕易暴露於公文之中。
他連滾帶爬的跪在堂下,汗如雨下道:“下官該死,是下官失言!”
南鷹語氣低沉道:“此次功勞,便算是本使對你等的獎勵。但最後一次提醒你,管好自己的嘴!”
蘇固暗中一抹冷汗,一疊聲稱“是”中,退了回去。
程昱微笑著摸出一方帛書,道:“主上放心,屬下恐二位大人言多必失,早已代為執筆,只需二位大人抄寫用印便可!”
王累苦笑著接過,道:“謝大人費心!”
南鷹思索了一會兒,方道:“如今天師道之亂方定,後續之事如何處理?二位大人尚要思慮!”
見蘇固求助的眼神望來,王累心中苦笑,什麼二位尚要思慮?只怕上使早已心中定案,無非是瞧他二人是否識相了。
他定了定神,又在心中斟酌了片刻,才道:“依下官愚見,當前有三件大事是必須速速辦理的。一是收復沔陽、褒中、成固三縣,這沔陽、褒中二縣倒是不難,據天師道降軍供稱,此二縣均不過守軍千人,只待明ri城中一萬二千大軍回師,便可兵不血刃的將其逼降!”
說至此處,王累眼中閃過猶豫之se:“只是,只是這成固嘛!”
他向對面的張魯看來,一時不敢再說下去。
張魯微笑道:“請王大人寬心,本人既已歸順,又豈會據地不臣?明ri,成固的四千原天師軍士卒,便將放下武器,歸返故里!”
這個決定自然也是南鷹和程昱的意思,那四千士卒實是一群烏合之眾,且軍心浮動,根本不堪一用,徒耗糧食,不如令其散去。
王累大喜道:“如此甚好!”
他瞧了瞧南鷹的臉se,坦言道:“下官之前仍有顧慮,唯恐因此誤了上使的大計!”
南鷹揮手道:“難得王大人心思縝密,處處為本使著想。不過大人確是多慮了,好!這第一件大事便全權由大人辦理!”
王累心中的大石完全落在了地上,喜形於se道:“敬請上使放心,下官必定不辱使命!”
他心中輕鬆,口中更趨流暢:“第二件大事,便是如何安撫那六千天師道降軍和漢中全境數萬天師道信徒!”
南鷹目光一亮道:“那麼你以為該當如何?”
王累信心十足道:“張修身為首惡,早已伏誅,其餘尋常教徒皆不足慮。只需由下官等上奏天子,請天子頒下赦免恩旨,再由地方上撥出土地、種子,使其歸田,則其心必然歸治。”
南鷹微微有些失望:“僅此而已嗎?”
王累目光一轉,搖首道:“當然不僅如此,想那天師道深入漢中一帶民間數十年,早有不臣之心,縱然一般人絕了反叛的心思,也必有少數不法之徒受利益驅使,想要再起波瀾!現在的天師道雖然是一個爛攤,卻更加讓人頭疼,若是徹底廢除天師道,此舉只怕會激起廣大民眾的怨憤,更易受到蠱惑!若對其嚴加約束,因官府人力有限,怕會勞而無功!若是聽之任之,則時ri長久,其又將死灰復燃!”
南鷹雙手一拍,讚道:“王大人確是目光深遠!此話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