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棠覺得習慣這件事情特別可怕。
年初的時候,謝申去鄰省s市參加行業年度峰會,時間不長,算上來迴路程一共也就三天。
他走的第一天晚上,江棠棠躺在自家臥室大床上,就失眠了。
她這人,雖然睡相根據各位家人反映是比較堪憂的,但好在睡眠質量非常過硬。除非是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裡,否則基本是一覺睡到天光大亮還不覺夠的。
可是現在要産生“睡得著並且睡得好”這個結果,多了一個關鍵形成因素,就是必須有老公在旁邊。
兩個人初初同住的時候,這種感覺還不甚強烈,只是覺得睡覺的時候有個熱乎乎的物體抱著的感覺很舒服。後來謝申出差去外地或者國外,她從一開始只覺得雙人床一半空空的有些不習慣,到後來會盯著天花板一發愣就是一兩個小時。
越是想睡,越睡不著。
峰會的議程緊,此刻夜色深濃,謝申才回到下榻酒店,洗完澡就撈起手機打給江棠棠,哄她睡覺。
說是哄,可基本上都是她在說話。
謝申一手曲肘抵在桌面上拿著手機貼在耳旁,聽她在電話那頭講今天工作場合碰到的人和事,一手翻這次峰會的資料,時不時彎起嘴角,無聲地笑。
他這個老婆,也不知道每天都是從哪挖掘出那麼多新鮮見聞,每每說到興致處,話頭密集得讓人插不進嘴。現在他不在家,要是再不讓她把白天餘留的精力徹底耗盡了,那是絕不肯乖乖入眠的。
說著說著,江棠棠問:“你在聽嗎?”
謝申翻資料的手一頓,溫聲應:“嗯。”
江棠棠:“那你複述一遍我剛才說的。”
謝申摘下眼鏡擺到一旁,“不用考驗我的聽力。倒是你,確定記得住我複述出來的話是不是剛才你自己說的那些?”
江棠棠從床上坐起,兩條大腿交疊撐得睡裙裙擺平直光滑,哼哼道:“你都沒有認真聽我說,我聽到你在翻書的聲音了。”
“……”謝申心道這人耳朵倒是很靈,“那也不妨礙我聽你說話,一心兩用是我上學開始就具備的基本技能。”
學業事業家業,一直以來,他需要承載的就比一般同齡人多出許多,可是每個人都只有二十四個小時,除了合理精準規劃時間,還必須練就更高效的辦法充分利用自己的頭腦。
這一點上,他沒有撒謊,確實在看資料,也確實把她說的都聽進去了。
但這話進了江棠棠耳朵,那就能解讀出另一層意思,“你居然一心兩用?接下來是不是要朝三暮四了?我才說這麼一會會你就不耐煩了,就敷衍了。我們的婚姻岌岌可危呢。”
謝申揉了揉眉心,直接把她剛才說的那段原原本本複述一遍,末了問:“怎麼樣,這樣也算敷衍?”
江棠棠一本滿足,重新仰躺回柔軟的床鋪裡,語調輕快,“哇我老公的記憶力也太棒了吧!這樣我是不是就不用怕等你七老八十得老年痴呆,我還得刻個名牌給你掛脖子上?”未等電話那頭作回應,她又緊著道:“但是呢,就算你記性好,也不可以對我一心兩用。哦對了,今晚有沒有收到從酒店房間門縫底下塞進來的那種小卡片呀?”
謝申早就習慣她這種跳脫思維,“沒有,五星級酒店沒有這個。”
江棠棠笑道:“不一定,你再等等看,沒準兒晚點就有人來塞了。”
“好,那我再等等。”謝申說:“晚點要是還沒有,我出去換一家小酒店。”
難得他肯接招,江棠棠樂不可支,笑了半天收聲,換了個腔調,柔情蜜意輕喚:“老公~”
謝申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叫得全身一酥,撐著鎮定道:“幹嘛?”
“不用這麼麻煩的呀,”江棠棠對著手機輕呵一口氣,“你喜歡什麼型別的,野性小野貓還是清純女學生,我可以線上學給你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