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緹公館。
程陸上個月在籃球俱樂部當兼職教練的結算款拿到手, 應諾請江棠棠吃晚飯。
這裡環境高階, 獨立三層洋樓。之前只有廣東一家總店,三個月前才在明市開了分店, 開業起每天都是預訂滿滿。程陸教的那幫老頭老太太裡頭有一個小輩在這裡當出納,才幫忙預留了一桌給他們。
程陸和江棠棠被服務員領著走進去,饒有興致和她介紹:“這兒的粵菜是一絕, 從老闆到大廚都是地道廣東人。脆皮乳鴿,手打牛丸, 還有順德雙皮奶都是招牌, 保準你吃了下回跪著求我帶你來第二次。”
江棠棠知道他所言非虛, 還是鬧他,“為什麼要下跪,是因為你長得矮?”
程陸嘖聲,“白眼狼啊你,知不知道這兒人均消費多少?”說著伸出手掌比個數。
江棠棠眉一挑, “那我等下得可勁點菜, 吃了這頓你肯定不會再請我下頓了。”又說:“舅舅, 你這兼職收入挺可觀啊。”
程陸挺得意, “那可不。你別看都是普普通通的大爺大媽,退休工資一個比一個高,還特捨得給自己花錢。人嘛,到底還是群居動物,尤其是年紀大了,就愛湊堆, 再加上你舅舅我除了會打球,沒事還能幫他們鼓搗鼓搗手機平板。有一老大爺還說要暗箱操作塞我進他兒子公司工作呢。”
江棠棠問:“什麼公司啊?”
程陸微愣,“哦,忘了。人家也就隨便說說。”
“是不是你上回跟我提的,兒子開網路公司那個。”
程陸沒想到自己隨口一提的事情她還記得,點點頭。
江棠棠邊走邊說:“挺好的機會,我覺得你應該去試試。”
“試什麼,我去別處工作了你那兒怎麼辦?”
“我可以再招人啊。”江棠棠看他一眼,“舅舅,你都陪我胡鬧兩年多,該回正軌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做什麼事還得你在旁邊監督。再說,我們要把風險均攤,萬一我那店哪天倒閉了,咱們舅侄倆不至於一起露宿街頭對吧?”
程陸雙手插兜,“再說吧。”想了想她假設的場景,又道:“真有那一天肯定也是我一個人露宿街頭,你背後可還有個大金主靠山呢。”
江棠棠抬手一把攬過他肩頭,擠眉弄眼,“那到時候你記得來我和金主愛的小窩門口露宿,我讓保姆給你送饅頭配稀飯。”
“我去!”程陸快被氣死,“金主這是眼瞎了吧,看上你這種小白眼狼。”
“你才瞎呢,不許你說他。”
“嘖嘖嘖,還沒登堂入室呢,胳膊肘就拐成中國結了。”
兩人嘻嘻哈哈進了一樓的散座大廳。
三樓包廂雅閣。
賀晏北沒有同他叔父賀遠一起來,是最晚一個到的。
他講禮數,先是道歉,解釋是因為新的工作室裝修上出點急難問題,所以耽誤了些功夫,又親自為謝知行斟茶。
謝申是第一次見他本人,倒比有一回在電視採訪上看到的更年輕,氣質沉穩出眾。
席間賀遠侃侃而談,“那時候我跟個愣頭青似的,全憑一腔熱情拿著拍攝樣本到處推廣業務,要不是謝老把我推薦給一位朋友,我也不會有機會累積資源慢慢組建自己的團隊,再往後我們給君禾集團拍照,一合作就是那麼多年。那些圖錄成品每一本我到現在都收藏著。”
謝知行和這位從前同仁說起陳年舊事,也難得開了話匣,“要不是你有真本事,我也不會牽那個頭。人生在世吶,最難得的還是互相成就。”
二位長輩有默契,今天這場飯局是敘舊,也是給兩位年輕人一個互相結識的機會,至於後續是否合作,由他們自己商談,於是話題也就一直圍繞著閑話家常。
賀晏北和謝申年齡相仿,兩個人都是各自領域的青年才俊,做派大方,自然交談。
謝申將湯碗擱到一旁,“賀先生的新工作室開在哪裡?”
賀晏北的新名片還未印好,於是說了個地址,“現在還在裝修,謝總賞臉的話等開業可以過來坐坐。”
謝申應下,想到他來時說的裝修問題,又道:“我們也有合作的裝修公司,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告訴我。”
賀晏北笑說好。
兩人氣場尚算相投,言談間謝申才知道他對藝術品收藏頗有研究,為好幾傢俬博拍攝過藏品,只是因為工作室之前的主要經營方向不在這塊,少有人知道。
吃到半程,賀遠見他們相談甚歡,感慨:“年輕就是好啊,瞧他們聊得多投契。”又自然問謝知行,“小申和我們晏北誰年紀大些?”
二位長輩算了算,賀晏北比謝申大三歲。
一談及年齡,老一輩就總有辦法把話題繞到人生大事上。
賀遠:“我這個侄子,哪裡都好,就是老拿工作忙當藉口不肯找物件,分明就是太挑。之前身兼數職我也說不得他,今年回來,就不用再去大學教課,看看他還有什麼理由不帶個女朋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