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臻下車,早有兩名小廝上前招呼,一進大門便看見兩旁的巨型石獅子,一面石壁,上面斗大一個當字,石壁後面就是櫃檯,這時從櫃檯棧欄後面出來一個年紀約五十歲的老者,一看穿著打扮想來是掌櫃。
到了跟前,先施了一個禮,道:“想必你就是容府的二少爺,我們東家說了,容二爺是貴客,請後院奉茶。”
過了前院,就進了後院,院中兩棵有些年頭的老樹,雖已經是初冬,有了些光禿,可從那縱橫交錯的樹枝可是看出春夏時的繁茂之勢。
做買賣的人家,做看重的就是風水,樹尤其的聚財攏氣,大多做買賣的大戶人家中都有這樣的古樹,老者見她在打量這兩棵樹,連忙說道:“這兩棵是銀杏,是太太老爺在世時種下來的,算起來,已經有百年了,如今看不出什麼來,入了春,這樹葉長出來,院中可是涼快,而且銀杏無論樹葉還是果實都能入藥,哎,看我這是在二爺面前班門弄斧了,二爺可別笑話。”
月臻笑道:“怎麼會,不瞞掌櫃的說,我也就是趕鴨子上架,我可不通歧黃之術,說句讓掌櫃笑話的話,杏林談藥櫃裡的那些藥材,我連名都記不住。”
掌櫃耳朵也沒有想他這麼坦白,道:“二爺說笑了,請裡面。”
沿著迴廊,走過花廳,再往前又進了一處院落,跟外面又不一樣,瞧著就不是談生意的地方,倒像是一個雅緻的書房。
書房前,站著兩個小廝打起簾子,月臻邁腳進去,一進去就見首坐上一位青年男子,月臻不覺得一愣,沒想到元記當鋪的當家如此年輕,二十出頭的年紀,身上玄色錦袍,哪裡像是做生意的人,倒更像是文弱書生。
掌櫃說道:“二爺,這位就是我們當鋪的東家——”掌櫃還沒有說完話,男子已經站了起來,拱手,道:“在下元佔,早已聽聞容府二少爺之名,卻一直無緣相見,今日才遂了願,二少爺,請坐。”
月臻不想他竟沒架子,倒也不扭捏,客氣了兩句便坐下,元佔暗自打量他,自打回了赤戎城,就聽說容府突然出現一位二少爺接管了杏林堂,要說杏林堂雖然在城中久負盛名,但他卻沒有正眼瞧過,倒是元家當鋪因為有朝中元王爺的撐腰,幾十年來開遍南涼南北,現在落入到他這個庶子手中,倒有些機緣巧合,同理的杏林堂的買賣自然也有人挖空心思想著,這幾月來的折騰,赤戎城沒有人不知道,杏林堂連遭厄運,就連那位生意奇才容府大少爺都想放棄了,卻沒想到在債主堵門十幾天後,突然出現了這位二少爺將事情平息了。
出於好奇,元佔便生出了幾分見面之意來。
元佔的目光落在李管家手中的匣子上,喝了一口茶才道:“二少爺今日來,可是要照顧我們當鋪的生意?”
月臻也不繞圈子,直接道:“元記當鋪的生意,那還需要別人來照顧,杏林堂現如今的情況,想必元公子也是聽說了,若非情非得已,怎麼不會來這裡典當杏林堂的本命。”
本命?
元佔挑眉,道:“杏林堂的本命,想來就是杏林堂那祖傳的五百張藥方。”
月臻道:“是的。”
遠征忽然笑起來,道:“二少爺,交情歸交情,但買賣是買賣,若是論交情來,就憑今日跟二少爺這一面,怎麼都是好說的,若說起買賣,我們就算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杏林堂的藥方,想必就是這位老管家手中的匣子,既然是祖傳的,自然是不能讓別人看見的,可是當鋪自古的規矩就是要當面驗貨。”
月臻笑道:“既然拿出來當,自然是知道規矩的,只不過杏林堂的藥方,只需要東家你一個人驗,給別人看去了,我可對不起為杏林堂打下那份家業的李氏先祖,管家,給元老闆驗貨。”
李管家將匣子小心的放在那方桌子上,元佔的手在鎖頭上滑過,月臻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真怕他會開啟,裡面可都是五百多張的白紙,一個字都沒有,若是開啟了,容府的名聲,杏林堂的將來,可全都毀了。
但凡有第二個法子,月臻也不會想到這出來,這招說白了就是空手套白狼,就是欺詐,算起來可是犯了律例的,月臻賭的不過是杏林堂的招牌與自己的運氣,還有就是利益,只要元佔明白,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後面的事情就一切好說了。
雖說杏林堂的買不了元記當鋪,可後面的事情誰能知道,如經營得當,日進斗金也不是不可能的,且要先度過眼前的難關,首先就得先獲得經營下去的資本,然後找到靠山,所以元記單鉤是月臻選擇的第一位。
能夠在年紀輕輕就接受元記當鋪,這元佔的背景不用想都知道有多強大,那元王爺是先帝表兄,元佔自然與當朝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親緣關係,而杏林堂的關係網中,官家是最薄弱的一個環節,這也是杏林堂經營幾代人後,日落西山的原因。
做買賣光靠本事是不行的,官商,想要經商,就必須有官府的背景,也就是上面有人才行。
做生意的事情,說明白了就是你不去禍害別人,別人禍害你,也不至於束手無策,坐以待斃,生意人做銀子買路,當官的人用路換銀子,這就是所謂的雙贏。
元佔收回手,看了眼一陣,道:“二少爺這生意做得精明,藥方只要我一個人驗,便是我開啟驗了,我怎麼知道是真是假,恕元某直言,二少爺這次來,恐怕是別有目的吧。”
月臻笑起來,道:“元公子倒是個明白人,我也就不瞞您了,這匣子裡的藥方是真的,五百張,一張不少,來典當也是真的,但我這裡有一個主意,元公子可願意一聽?”
元佔道:“請講。”
月臻凝他一眼,認真開口道:“元公子是做生意的人,自然是比我明白,無論是什麼值錢的寶貝,得到對方山窮水盡時買下來,待對方手上寬裕後在高價賣還給他,這一進一出,才有利可圖,今天杏林堂就已到了窮困潦倒時,可杏林堂的招牌還在,就不會沒有東山再起時,元公子如願意在此時伸出援手,待杏林堂緩過氣來,杏林堂以後的盈利,以後都有元家一份。”
元佔目光流轉著狡黠的精光,道:“怎麼個有份法?還請二少爺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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