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城雪對於大家都不再是詩意的,而是極為寒冷的事物!我和歐陽忙著廠房的事,雪似乎比昨天下得更大了一些。我穿著最厚的羽絨服依然抵擋不住那份刺骨的寒冷,一個寒顫接一個寒顫地打!國濤見我冷得臉色慘白,讓我還是穿上保暖內衣。我從小就是一個奇葩,不喜歡穿秋衣秋褲,總覺得厚厚的,繃著腿,不好走路,也臃腫不堪。在這樣寒冷的地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穿就穿吧,反正現在自己已經變成了大熊貓似的圓球。而婷婷和國濤,卻是異常的興奮,在雪地裡打雪仗堆雪人,玩的不亦說乎。有時候他們玩著玩著,婷婷又來拉我陪她玩會,我也沒法子,歐陽笑著說:“去吧,你也去玩會,這裡有我呢。“本來我也是一個好玩的人,得到這樣的機會,就像一個被特赦的囚徒,盡情的在雪地裡撒歡。拉著婷婷,騙國濤在樹下等我,然後使勁搖晃樹幹,落了國濤一脖子的雪。看著他在雪地裡哇哇大叫,我們為自己的惡作劇開心的像個小學生。被惡搞的國濤不服氣,跑來抓我們,豈不知我和孩子早就做鳥獸狀跑遠了。被整了好幾次,國濤從此對大樹就有了癔症。
我不知道鄉城的除夕之夜是不是和我們那邊的一樣,踩氣球,吃年飯,還有貼對聯。今年和往年不同,這裡的家多了很多人。有卓瑪一家,老闆一家,還有不少老鄉送來的自己家裡做的吃食,幹果,核桃,牛羊肉。還有就是最讓我感到感動的是卓瑪班裡那個叫洛桑的孩子。他的家在幾十裡外的深山裡,冒著大雪封山的危險,為了給我送他親手摘的雪蓮。為此,我摟著這個渾身泥垢的孩子哭得稀裡嘩啦,我把送給婷婷的新年禮物送給了他,並許諾回去補給婷婷。婷婷很懂事,搖搖頭說:“媽媽,就送給他吧,他比我更需要這個。”我送她的是一隻懷表式的指南針。爸爸給孩子洗了臉換了一身自己的衣服給他,我讓他和婷婷挨著我坐在火爐旁邊。國濤摸摸孩子的頭,給他抱來一大堆零食。婷婷和洛桑交流起來有一些難度,但畢竟都是孩子,很快混熟悉,婷婷還將自己最喜歡的鋼筆送給洛桑。看著孩子們這一樣友好的相處,心裡很為婷婷感到高興,我沒有給歐陽說,我將他的妻子也請來。看著快要臨盆的她,我的心裡甚是覺得愧疚,這麼久了歐陽沒有看過她一眼,沒有關心過她。
她來的時候,全部的人都愣住了,只有我歡歡喜喜的跑出去迎接她,國濤隨後跟過來接過她手裡帶著的一大包什麼東西。
“對不起,我來晚了。我回老家去了一趟,給你們帶了一點我們家鄉的特産,呵呵,我也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這女子說話還是很有條理,看著這種場面也沒怯場。
“你來幹什麼?誰叫你來的,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歐陽臉色黑得嚇人,眼裡全是怒火。
“不關她的事,是我讓她來的,你幹嘛!”我對著歐陽吼。
“你來了就好,自己大著肚子還拿什麼東西,這麼不小心?”我拉著她的手進來,讓婷婷過去陪爺爺坐。我看著她問她什麼時候的預産期,她說就這幾天了。我們坐下來,我給她倒滿一碗濃濃的酥油茶,她有一些淚光閃動。歐陽眼神像野獸一般的要吃了她似的,我抬起頭,瞪著他。他沒有再看我,只是一個勁的喝悶酒。國濤向我走來,問我是不是準備開席了,我說開始吧,所有人都已經到齊了。
觥籌流觴,杯盤交錯,該醉的已經醉了,該玩的已經開始玩了,剩下的就是收拾殘局的我和卓瑪。我讓她不要動,我來就好,她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隨後,我們到廚房,卓瑪問我為什麼弟弟不知道弟媳會來,我回答沒有事先告訴他,我知道他一定不會同意的,所以來了一個先斬後奏。卓瑪指指我:“你呀,明明知道他的的心思,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為什麼我不能這麼做?他就快當孩子的爸爸了,難道他連孩子也不認嗎?”我覺得自己沒有錯,我希望他能正視這個問題,孩子是無辜的。
“知道呀,可知這個問題根本在你的身上,解鈴還需系鈴人。”卓瑪在提點我。
“所以,我這就是在解開大家的心結,順便我要宣佈一件事。”我想我應該宣佈和國濤的婚事。洗了碗,打掃幹淨廚房和客廳的衛生,大夥鬧嚷嚷的在一起聊天。我看了看歐陽,他已經喝的全身發紅,國濤、卓瑪的警察叔叔和老闆在那裡陪著他。爸爸,婷婷,洛桑還有那一對寶貝在筆記本上玩拼圖遊戲,老闆的家人和歐陽德的妻子在客廳看電視。
“好了,各位親朋好友,今天是除夕,孩子們該拜年拿紅包了。”我一說完,幾個孩子就挨個磕頭,紅包拿到手軟。洛桑笑嘻嘻的看著磕頭的孩子們,怯怯站在後面。我拿了五個紅包,招手叫洛桑過來。那孩子走過來,我把手裡的紅包交給他說,等過幾天回家也給家裡人發紅包,洛桑搖搖頭不肯收下。我讓他坐在凳子上,蹲下告訴他,這是老師送給他家人的祝福,請他一定帶回家。洛桑低著頭沒有伸手,我再一次告訴他,這是老師的一點心意,等老師忙過這一陣子,還會去給他們上課。他這時候才眼神帶著喜悅,看著我:“真的,老師您還要給我們上課?”
“嗯,你可喜歡聽老師上課。”
“喜歡,喜歡,非常喜歡。”洛桑滿臉堆笑的說著他喜歡我的課。
“那好,你乖了,收下老師給你和家人的祝福。等開春了我就來給你們上課,好不好?”既然孩子喜歡我的課,以後我就抽空去給他們上上課吧。孩子歡喜的收下紅包,我清了清嗓子:“諸位,今天請各位給我們做一個見證。”我上前幾步,拉著國濤的手站在客廳的中間。
“請大家祝福我和國濤,我們要結婚了。”啪啪啪,婷婷高興地拍手,小孩子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起高興的拍手。在場的除了爸爸和卓瑪滿臉高興以外,其他人都有不同的表情,國濤不明白為什麼我突然要提這件事,有一些不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反悔了嗎?”我似笑非笑的看著國濤。
“怎麼會?我是沒想到你會答應我。”國濤這時候才慢半拍的淚光閃閃了。他也許是向我求了很多次,每次都沒有結果,有一些不敢信這一切悄然而至。
“好,我們回去就結婚,我終於娶到我的女神了。”國濤歡喜的抱起我在屋裡打轉,孩子們圍著我們歡喜雀躍,大家也紛紛拍手祝福。只有一雙被酒精燒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們,他就是歐陽。我知道我今天的所作所為,對他來說無疑是很大的打擊。但是,我要對他的孩子和妻子負責,孩子應該在完整的家庭中成長。我只有走出這一步,歐陽才會將放在我身上的心收回去,一心一意的對他的家庭負責。這邊在歡喜的大笑,歐陽卻在狠狠的灌著自己。我讓國濤放下我,牽著他的手來到歐陽身邊。
“歐陽,請你祝福我們。我已經找到了幸福,我相信你以後也會幸福。”我端起酒碗,敬他,他斜睨著我,眼睛紅的嚇人,我心裡痛的快要忍不下去了。
“我喝了。”我端起碗就喝。
“幹什麼,你是不能喝酒的。好,我祝你們幸福,我喝。”歐陽奪過碗去,一飲而盡。我看到他眼角滑落的淚水,心似刀割。
“謝謝。”我又端起一碗酒,和著眼淚吞下,一口氣沒有順過來,酒吐了歐陽一身。
“不能喝就別喝,你看你......。”國濤扶著我坐到火爐旁邊,滿身是酒還是淚水我已經分不清。
“小慈,快十二點了,我們放鞭炮,踩氣球吧。”卓瑪最懂我的心,她知道我的心苦,也知道弟弟的心更苦。
“好好,孩子們和卓瑪老師去放鞭炮和玩氣球吧。”他們全部去院子中間放鞭炮去了,歐陽的妻子也跟在後面出去了。屋裡只有我和歐陽,淚眼望著血絲充盈的眼,中間彷彿隔著那一條銀河。最苦的人就是我們,明明愛卻不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