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沒有回去，也在我們的客棧裡住了下來，晚上約我們吃燒烤。夜裡涼，婷婷也要跟著去。也好，留她一個人和不熟悉的同事也不合適。我讓她多穿點，她調皮地說已經穿成大熊貓了，我說那我就讓你吃竹子。哥哥看著我們有說有笑的，眼神裡糾結得亂成了麻。我沒去理會他那樣的看我，我也明白他那種舍不了，恨不得的矛盾。下午哥哥得罪了婷婷，那孩子只和我說話，偶爾也問歐陽他們鄉城有沒有牛和馬。
香巴拉鎮很小，燒烤就那幾家，我們選了一家看起寬敞幹淨離客棧也近的棚子坐進去。雪風吹得篷布嘩嘩作響，我聽著都覺得寒冷。低頭問了婷婷冷不冷？孩子粘著我說不冷。歐陽說你們真像姐妹，哥哥卻說像母女。我聽著他們對著幹，也不理睬，不管他們說的是姐妹還是母女，她就是一個孩子。大人們真的很可笑有必要弄那麼清楚嗎？
看起來簡陋的燒烤棚，菜品可不單薄。烤牛肉串、烤羊排、烤羊腿，還有雞翅，烤犛牛肉，烤藏香豬、烤全羊、烤全雞等，竟然還有鍋莊篝火晚會。我看到全是肉，心裡就開始打退堂鼓。歐陽在我耳邊說：“一會兒我給你一個驚喜。”還有驚喜？也好！只要不是驚嚇。我的心髒再也經受不了打擊。老闆拿來選單，我遞給歐陽點，他熟悉這邊的口味，哥哥卻要搶著看。我瞪了他一眼，怎麼覺得他比婷婷還小。看了半天他也沒有點餐，我對著婷婷用下巴指指哥哥。婷婷站起來就去拿他爸爸手裡的選單。
“額，你這丫頭是哪一國的，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誰是外人？你嗎？”我比問他。
“好好，我是我是。”我和婷婷笑到不行，他也是拿我們沒有一點辦法。歐陽看在眼裡，心裡酸酸的。如果我們的孩子還在，今天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他點好餐，對我說要出去一會，我點點頭，他握了握我的手。哥哥趁機坐在我旁邊，也學著婷婷粘我，我推開他的頭，給了他一錘。有時候男人真的不能慣著，像這個真心覺得像個奶油公子，我最討厭的型別。可愛的孩子在一旁笑他爸爸是個傻瓜。美麗的藏族姑娘唱著康定情歌，邀請在場的哥哥們和他合唱。我和婷婷推著哥哥上前去，和那個美女合唱，哥哥還不情願，非要和我唱他才肯。我們不許他回我們這一桌，他只好硬著頭皮上了，呃，還別說哥哥唱的還可以呀，唱完了我們點的餐也上來了。
那麼快，烤熟沒有喲？我不喜歡吃生肉食，心裡犯惡心。老闆端來一盤烤羊排，看起來很有食慾，我都有些動心了。老闆說這是那位朋友親自烤的，說是送給他喜歡的姑娘。是我嗎？有沒有搞錯？我四處找歐陽在哪裡。他進來了，手裡多了一個什麼東西，我好像見過。是了，就是冰山雪蓮，他以前在懸崖去給我採過。
“小慈，這個是我上次出事的時候給你採的，我知道你還會回來，所以我等著親手送給你。”歐陽用生命為了給我採這一株花，值得嗎？本以為眼裡已經沒有淚了，此刻卻噴湧而出。對我的深情，讓我怎樣償還給你？
“小慈，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像你保證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還有我的身體。”
“歐陽華，你究竟要怎麼傷害小慈你才肯罷休？你都已經結婚了為什麼還要糾纏她。”哥哥在旁邊已經發了雷霆之怒。
“我不想傷害她，我只想讓她知道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和那個女人離婚，哪怕傾家蕩産。”
“你可以做到，我為什麼做不到？”哥哥已經向歐陽表明了他對我的心。
“哥，你別在這裡摻合了，我對你說了很多遍，你是我哥。”我拉他過來坐下，免得別人看笑話。婷婷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我的心都要碎了。
“好了，都別說了，看把孩子嚇得。乖孩子，你想吃什麼就吃。來，戴上手套。”我不想再為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是繼續糾纏。
“喝酒。”歐陽對哥哥說。
“喝就喝，誰怕你。”
哎，男人真是麻煩的東西，怎麼不能好好地說話呢。我和婷婷不管他們，開始吃歐陽烤的羊排。嗯，味道怎麼像是糖醋味道？是的，酸酸甜甜就是它的味道，他還記得我的口味。我看了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他們就像在鬥酒，我不要他們再喝，這高原反應可不是開玩笑的。歐陽沒什麼問題，可是哥哥卻不能任性而為。酒過三巡，我說差不多了，明天還要去亞丁風景區，海拔最高的可是6000多米，酒醉不能去爬山。哥哥完全就是要和歐陽拼酒，可他根本就不是歐陽的對手。要我怎樣他們才肯罷休？無奈，我自己端起酒杯，青稞酒的味道我說不上來酸酸澀澀的，反正我也是豁出去了。
“你要幹嘛，小慈。”兩個男人都來奪我的酒杯。
“反正你們不鬥個你死我活不罷休，那我先死了眼不見心不煩了。”
“我們哪有鬥酒，還不是高興。沒有沒有的事。啊！”他們這會才統一戰線了。
“沒有？是我誤會了？”我端著酒杯指著他倆。
“是，不不是，我們沒有，真的，是吧兄弟。”哥哥那個猴崽子精得很。
“是是，我們兄弟難得見面，喝幾杯高興。小慈，高興。”歐陽這家夥也深知我性情的，把我惹毛了不好收拾。我們兩在一起的時候他是領教過的。
這場即將爆發的戰爭就在我自我犧牲的情形下，化解於無形。還好，總算有用，要是真的鬥紅了眼，我也沒轍。男人真是危險的物種，隨時會爆發獸性的一面，女人需得小心提防。我們就這麼聊天，從國家大事聊到私密小事，從改革開放聊到鄉城改造。我聽歐陽說，他們鄉城即將實現教育工作的目標是要更多的掃除青壯年文盲，支援他們的教育事業。說到這裡，我心裡萌芽了一個去年埋下的種子。為了他，也為了更多的孩子可以接受到基礎教育。我決定了我的後半輩子的歸宿支教鄉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