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很想多陪我幾天,但村裡的電話催得急,無奈之下他只好買了第二天10點多的機票,趕著回去。他說早些回去也好,抓緊時間把手裡的工作趕快告一段落,剩下的時間要籌備婚禮事宜。爸爸媽媽那邊他需要稟明,請求他們到我家正式的提親。我笑著說:“你又不是古時候的人怎麼還搞那麼複雜,你爸媽過來,我接待就是了。不過是請他們過來玩,我們家不講究那些。”他一本正經的說:“你不講究那是你,這是我應該做的。你是我的女人還有我的孩子,作為你的男人這些是必須給你的體面。”好吧,順著他。這個男人認真起來可是不含糊的。臨出門的時候他把工資卡交給我,我不要,他顯然不高興。爸爸說要送他去機場,他一把爸爸拖到廚房去關著門說了好一會兒話。切,這兩個大男人說什麼悄悄話,還不讓我聽見,故作神秘!我還不想聽呢。最後,他又說不忍心我望著他離開,也不要爸爸辛苦,自己打車去機場。他前腳離開,爸爸就把他的工資卡遞給我,我問爸爸為什麼要收他的,爸爸說他是男人應該這麼做。唉,男人的自尊。
沉浸在愛情中的我,等待著我的蓋世英雄踩著七彩祥雲來娶我,歐陽這只猴兒已經翻不出我的手掌心。現在回想起我們曾經說的話,其實冥冥之中早有定論。以前玩的那個遊戲裡有結婚這個程式,他在遊戲裡送了一個禮拜的999朵玫瑰給我,向我求過婚。可當時的我們只是玩遊戲,沒人會當真。看看,現在真的成了他的新娘。每每想到這些覺得是上天特意安排的,千萬不要說什麼事是不可能的,事與願違的事情也是有機率的。
嫁給愛情的樣子很幸福,這是每一個相信愛情的人所希望的。可是,我的幸福在他人眼裡就成了妒忌與怨恨,他得不到的就要親手毀掉。他就是邵龍。
不知他從誰口中傳出我要結婚,他天天打我的騷擾電話。我不接他電話,他就跑到我們公司門口堵我。我單位的男同事每天陪我下班,爸爸也在公司門口接我。邵龍是一個很自私,很自我的男人,因為他的父母離異,造成了他乖張的性格。
一個週末,老闆說大家辛苦,邀約幾個同事出去放鬆一下。我原本說不去參加,但是這段時間工作上大家合作完成一些專案,又是老闆請客,我也不好推辭。於是,我打了爸爸的電話,叫他今天不用來接我,也給我的歐陽猴兒請示了今天的飯局。他也覺得我不去為好,他是在考慮我的身體情況。我認為自己沒那麼小氣,他只好答應,囑咐我小心點,早些回家。
北濱路的道田料理是一家日料店,據說那裡的壽司還不錯,環境也還清靜,適合愛靜的人。5個人點了八個菜,我覺得稻田卷油膩,喜歡的還是蟹鰻卷和龍卷。菜一上來,我聞著這些壽司卷突然有些反胃,同事問我是不是感冒胃不舒服。我慌忙點頭,其實知道自己反胃的真正原因,推說要去洗手間。可到了洗手間又吐不出來,就覺得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也許是餓了,我趕快出了洗手間出去吃點東西。快走到我們的餐座前,一個男人在叫我的名字,回頭一看是邵龍。我不理他回頭走回我們的桌邊坐下。他跟過來,像拎小雞似的拎起我往餐廳門口拖。同事們紛紛追出來,喊著流氓。他190的大個子能攔住的沒幾個人。幾乎是拖著我到的停車場,放手的時候我的肩膀又紅又腫。我沒有哭,忍著疼問他要做什麼?他說過去都是他混蛋,是他不知道珍惜,求我原諒他的過去,我們重新來過。我笑著說:“可能嗎?你認為可能嗎?何況我要結婚了,老公對我也好,我們還有孩子。”他一點不相信,一貫懦弱膽小的我,竟然敢頂撞他。“告訴你,我已經不是以前處處忍讓,怕你的寧小慈了,麻煩你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我有歐陽,有孩子,也有了底氣,不再懼怕他。他忽的竄到我面前,抓起我胸前的衣服,一把舉起來,充血的眼睛像要吃了我,我感覺沒了呼吸,使勁抓打著他的手。“你有膽再說一遍?”兇狠的野獸暴露出他的野獸習性。
“放下我,咳咳,你放我下來。”我真的快要無法呼吸。同事,餐廳的保安,服務員都跑出來勸他放手。他怒吼著:“都給我滾開,這是我和她的事,誰來我打誰!我邵龍得不到的女人誰也別想得到。“停車場的人越來越多,不知道是誰報了警,巡邏的警察漸漸靠過來。邵龍是玩街頭籃球的,力氣大,反應快,明白自己這樣做得太過分會讓自己惹上麻煩。周圍看熱鬧的人聚得越來越多,他一看不妙,惡從膽邊生說:”我摔死你。”說完重重的摔下我,溜了。失去重心的我,一下子摔倒大理石的地上。”啊!”一聲慘叫,殷紅的血從大腿間溢位,迅速濕透了褲管,地上殷紅一片。聽見有人在喊“快送醫院。”我暈過去。
等我醒過來,在醫院裡。爸爸握著我的手坐在病床邊,眼睛紅紅的。我虛弱的問爸爸:“您怎麼來了?這是哪裡?幾點了?”爸爸苦笑著問我:“醫院啊,你感覺怎麼樣?”我稍微動了一下身子,感覺全身都疼。爸爸說:“沒事別動,好好休息,爸爸給你守著呢。”
“嗯。”我安心的睡了。
再次醒來,一挪動身體還是哪兒都疼。爸爸沒在,哪去了?我想下床,可是肚子裡面怎麼那麼疼。我害怕:“爸爸,爸爸。”我大聲的叫,牽扯著全身的疼。
“嗯嗯,我來了。”爸爸答應著從病房外端著盆進來。
“怎麼了,女兒,餓了吧,我這就給你熱雞湯啊,你等會。”爸爸明顯是哭過,我記得只有媽媽去世的時候爸爸流過眼淚,可是他今天為什麼哭。
“等等,爸爸我問你,醫生怎麼說,我肚子疼。”我看著爸爸低著的頭。
“沒事,醫生說休息幾天就好了,沒事的,你不要胡思亂想的。”爸爸不看我的眼睛。
“不是吧,老寧,說實話。”在我眼裡的爸爸是藏不住事的,他的侷促讓我越來越擔心。
“說了沒事啊,一會我們就出院,能有什麼事?“爸爸故作輕松的笑著。
“你坐一會兒,我先去結賬,呆會我們就回家。”爸爸出了病房結賬去了。我住的是兩人的病房,這時候又來了一個大著肚子的孕婦,看來是要生孩子。她們看著我友好地點點頭,護士捧著夾板進來問我今天是不是要出院,我回答是的,她取走了我床邊的用藥單子。
“呃,護士姐姐,我問個事哈。能不能看看我的病歷或是用藥的處方簽,我們單位醫療保險有些藥品是沒法報銷的。”護士姐姐將處方和藥單拿給我看。我順便問了一下:”怎麼全是消炎的藥呢?”她有些不耐煩的說:“流産了不輸消炎的怎麼行?“
“什麼?流産?”我腦袋嗡的一下跌坐在病床邊,處方和藥單散落了一地。
“什麼嘛!“護士拾起地上的單子很不厭煩的帶上門出去了。我要瘋了,怎麼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我怎麼給他交代,對不起我的孩子。眼睛裡已經沒有眼淚可以流,拖著已經死去大半的身子,光著腳跌跌撞撞的往病房外面走,一直走一直走。出了醫院,不知道要到哪裡去,只知道往前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念叨著,一路上撞到不少人,也不管別人怎麼責罵,只知道往前走。
“小慈,小慈......。”爸爸沿路喊我的名字,我答不了話。
“小慈,女兒,你站住。寧小慈,你給我站住。”爸爸生氣了,我轉過身,看到爸爸提著我的鞋汗水濕了一身。
“乖孩子,你等等爸爸,來我們先穿上鞋,不要著涼。”爸爸抱著我拍我的背,蹲下給我穿上鞋子,我機械性的配合著爸爸的動作。
“爸爸,我的孩子呢,她們說沒了。”我的可憐揉碎了爸爸的心。
“小慈乖,我們先回家啊,你是不是餓了,我們回家,爸爸給你做好吃的,你說好嗎?”爸爸像是在哄才五歲的我。
“嗯,好,小慈乖,聽爸爸的話。”從小我就聽爸爸的話。沒有了媽媽,爸爸是我依靠的人。對了,現在我還有老公。
“嗯,爸爸,我想歐陽,你讓他來接我回去。”我的神智有些不清醒。
“好,我打電話叫他來,臭小子還不來。”爸爸拿出手機假意打電話。
“給我吧,我給他打,去罵他。”我嘻嘻笑著搶過爸爸的電話。
“好好,我們上車再打他的電話,”爸爸招了計程車。
在車上我一直鬧,爸爸一個勁地給開車的大叔道歉,我也給大叔道歉。下了車,爸爸揹著上樓,輕輕放到床上。
“爸爸,我要電話。”我伸出手,彷彿自己真的才五歲。
“吶,給你電話。”爸爸把他的手機遞給我。我拿著手機撥打了‘女婿’的電話。
“爸爸,你女婿是誰?”我傻乎乎的問爸爸。電話接通了,“喂,爸爸,小慈怎麼樣?還好吧,您在醫院嗎?孩子怎麼會流産?我走的時候不是好好的......“。我一下子扔了手機。“孩子,我的孩子。”我清醒過來,看看四周,這是我的家,我回家了。
“小慈回家了,剛才是她打的電話,你看你抽時間回來一趟吧......。”爸爸拿起地板上的手機和他一邊通話一邊往客廳去。他進來的時候,端著一碗雞湯,油膩膩的,我吃不下。爸爸說,就喝一小碗,聽話。我點點頭,皺著眉頭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爸爸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身心受創的我,自責的抱著媽媽的照片流淚。
以前媽媽在世的時候,我為了和她爭寵,時常說自己是爸爸的小情人,不要媽媽霸佔著爸爸,媽媽拿我沒有辦法。後來我長大了,媽媽又把她生意夥伴的兒子介紹給我當男朋友,我堅決反對。其間也和媽媽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矛盾和沖突。再媽媽胰腺癌去世,我才後悔自己是多麼的叛逆。為了我,爸爸沒有再找伴侶,他希望我能夠找到真正愛我的人,才能對得起媽媽的囑託。
本以為歐陽可以好好地照顧我,現在看到我的樣子,爸爸的心裡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