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歐陽在門外輕輕地敲門。我還在被子裡糾結，懶得起床。他隔著門說：“今天我要上班，已經安排姐姐帶你去參觀她們的學校。早餐在樓下，你一會醒來記得去吃，不要餓著。我走了啊，你再睡會吧。”我伸出手拿起手機一看，才清晨6點35分。他要這麼早就上班嗎？我掀開被子，慌忙穿上拖鞋，開門看他一眼。“咚”一下子撞到人。抬頭一看，是他笑嘻嘻的站門外看著我。“唉，你不是走了嗎，怎麼還在這裡？”我摸著撞疼的額頭。“嘻嘻，我就知道你會出來看我，撞疼了吧，小傻瓜。”他握著我捂著額頭的手，語調是那樣的溫柔。“哦，都怪你，疼。”我紅著臉低著頭，靠在他的肩上，女兒嬌態畢露。他的手很溫暖，我感覺到了。吻吻我的額頭，溫柔的說：“我去上班了，今天有的忙的，可能會很晚才回來，你跟姐姐去玩吧。快上床去再睡會，別著涼了，乖。”他很會說情話，也不知道他對前任女友說過這些話沒有，我竟然吃他前女友的醋。他見我沒動伸出手加大力量抱著我：“乖了，聽話，你穿這麼少生病了我心疼。”他又開撩一撥，我受不他的撩撥，掙脫跑回房間，只聽到他歡快的唱著“小酒窩，長睫毛，是你唯一的記號......。”下樓去了。縮回被窩，捂著被子，臉燙得像發燒一樣，心髒狂跳不止。這就是愛了！人說，請珍惜那個和你大吵一架，還死不要臉來找你說愛你一輩子的人。
記得我曾經用盡所有的力氣去愛的那個人，從少女變成冷冰冰的女人。如果這是我長大的必經之路，那麼我謝謝路人是你。心靜了，才能聽見自己的內心。也許我正為之苦惱，肝腸寸斷的，未必是我真正想愛的或是該愛的。只是一時的不甘心。坐下來，靜賞花開，靜觀水流，心靜了，自然就看清了。笑看花開，是一種寧靜的喜悅；靜賞花落，是一份隨緣地自在。他就是我那份隨緣的自在！多年以來，我們都是無話不談的朋友，沒有網路上慣有的欺騙與別有用心，只一句我們該見面了，所以我來了，什麼也沒帶。意外的得到了他的真心。此刻在我的手心畫上你的樣子，在我身後畫上你的影子。彷彿你就在我的面前，笑靨如花，幽香陣陣。心門再一次為你開啟，害怕錯過了花期，錯過了你。因為我們都曾年輕過。年輕是多麼美好的事！有多少次可以等，有多少回可以原諒。如今的我們己沒有年輕的容顏，剩下的只有還算年輕的心。
8點過一點，歐陽的電話打進來，問我起床沒有。說姐姐學校9點有一個民族節目要排演，可以跟著去見識一下鄉城的三大特色之一。我問他是什麼，他說：“鄉城女裝是其它藏區無法找到的，是獨一無二的，這種鄉城女裝被其它藏區人們戲稱為瘋裝。特有的連衣裙，最初形成於文成公主進藏時期，後來又經過納西族木氏土司統治時期定型，吸收了納西族婦女穿的齊膝圍裙的折皺多的形狀特點，就像你們的百褶裙一樣。用料講究，一般以氆氌為上品，整個連衣裙用料約7米。其實關鍵是它最獨特的地方是在穿法上。其它藏區一般是左襟在裡右襟在外，鄉城女子的連衣裙恰恰相反，所以鄉城的瘋裝自然也就遠近聞名了。”
“哦，那我要去見識見識。你還在忙嗎？記得多喝水，你吃了早餐沒有？”
“我吃過了，你呢？還沒起床，一定沒吃。小懶蟲。”他的情話隔著電話都讓人臉紅心熱。
“好了，不和你說了，我還是在廁所打給你的，裡面鬧的很。”
“嗯，好。我起床了，你自己注意點。”有人時刻記掛著，心裡甜甜的很受用。
起床梳洗換衣服，下樓來早餐還擺在桌上。卓瑪姐姐從廚房伸出滿頭裝飾的腦袋，笑著說：“起來了，快吃早餐吧，阿華讓你今天跟我去學校。”
“好呀，姐姐，你真漂亮。”我真心的稱贊。
“是嗎？有你們那兒的姑娘漂亮嗎？”卓瑪姐姐在廚房忙著，我們隔著一堵牆說話。
“當然是你們漂亮了，真的。那麼好看的頭飾還有色彩鮮豔的衣服。我們才沒有呢，其實我也好想穿著試試。”我說的可是大實話。
“你也喜歡嗎？那晚上回來我拿一件給你試試。”姐姐很慷慨，願意我穿她的華服。
“好呀，好呀，謝謝姐姐。”我的嘴也夠甜，叫得卓瑪姐姐高興得不得了。
吃過早飯，我跟著卓瑪到了她的學校。身材高挑的卓瑪穿著民族服裝真的很美，我這個醜小鴨連她的衣角也趕不上。學校的操場很幹淨，有一個班的孩子在上體育課。他們都穿著我們漢人的衣服。卓瑪姐姐指著操場正對面的那棟6層樓高的建築介紹：“那是小學和中學的教室。左邊那棟4層的是幼兒園和學生教師寢室，右邊二層是食堂和盥洗室。後面那棟還在修建的也是教室。現在義務教育，我們這附近四個鄉鎮的孩子都在這裡上學，教室不夠用。”
“都是藏族的孩子嗎？就只有一所學校？”我還認為是我聽錯了。
“是的，我們這裡條件艱苦。冬天大雪封山，幾十裡之外的藏族孩子一般都不會來。但是開了春，學校的教室寢室就不夠用了。所以我們學校還在接受社會的捐助，繼續修建更多的教室，可以供孩子們上學。”聽了姐姐的話，我很感動。這麼艱苦的環境孩子們依然堅持翻山越嶺的來上學，這也是我們這些城市的孩子沒法想象得到的。幾步路也要開車懶得步行的大城市的人們怎麼能和這些堅強的孩子比？我覺得汗顏。
我們繼續往學校左側角落趕去，那是一間比較寬大的只有一層的石頭堆砌的房子，從裡面傳出悠揚的這就是排練場，也是用來接待貴賓和搞大型聯誼活動的地方。她拉著我的手來到前面幾排，讓我坐下。她說要去後臺化妝，晚點再介紹其他老師給我認識。我拍拍她的手讓她別擔心我，忙自己的去。場裡有很多人，五彩斑斕，穿戴奇特。有的穿著袖長、腰寬、襟大的像是藏袍；有的穿著右襟齊臍，外罩圓領寬袖長袍；有的穿著長帶束腰，前擺平直，後擺折皺，外套長袍。他們的領口、坎肩、大襟、袖口底邊都鑲有彩色金絲料或是獸皮的滾邊。腰間再佩短刀、火鏈，頭戴呢禮帽、金盞窩帽或狐皮帽，足蹬藏靴或長筒皮靴，手指上穿著大個的金銀戒指，寬肥的下裝配著搖擺步態，一個個典型的康巴漢子形象，活脫脫地走了出來。我拿出相機來，拍著他們神態和靚麗的衣飾。那些老師坐著的或是站著的，說的都是我聽不懂的藏話。
舞臺上的道具還在整理中，主持人身著民族服裝在那裡緊張的對著臺詞。也不知道他們要對什麼樣的大領導彙演，搞得那麼隆重。卓瑪說它們也只是春節聯歡晚會才是這樣的備戰狀態。場內太吵，我出來透氣。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下，寬闊的操場上有幾個孩子在打籃球。我也好久沒有摸打籃球了，盡管前男友是一個業餘籃球運動員，也沒有教會我打籃球，每次只知道叫我守著衣服，送水打雜。現在我連投籃框都投不進幾個。過去的已經過去不要在想了，決定下去和孩子們玩玩出出汗。抱著我的相機來到籃板下面，拍了孩子們運動的照片。孩子們都盯著我看，亮若辰星清澈的眼神，黑而深邃的眼眸，黝黑稚氣的臉上寫滿了稚氣。
我對他們做手勢，又用普通話慢慢說：“我可不可以和你們一起玩籃球？”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以為他們聽不懂我說的話，想要再說一遍。
“可以的，我的孩子們願意。你是卓瑪家的客人吧，歡迎你到鄉城來。”一位穿著運動服的男老師走過來。
“哦，您好。我是卓瑪姐姐家的客人。您是？“我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我是學校的體育老師，我叫次仁紮西。您好！“紮西老師伸手錶示歡迎。
“您好，您好。”我同他握手問好。
和孩子們玩了一會，也玩累了，坐在藍架下掏出包裡的礦泉水出來喝。孩子們很好奇的望著我，我很尷尬，今天包裡沒帶幾顆大白兔，恐怕不夠分。沒猶豫還是拿出來，伸出手讓他們分著吃。孩子們接過糖，對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心裡很是自責！早知道是這樣，為什麼不多帶點出來。此時我看到的一幕是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場面，很感動很震撼。因為糖果不夠這十幾個孩子分配的，男孩子讓給女孩子吃，女孩子笑著咬成兩塊，一人一半，沒有分著的也不鬧，只是笑著看著。後來還是有幾個孩子沒有糖吃，我紅著眼眶對他們說，下次下次一定給你們帶很多的糖。看著天真純潔的孩子，他們的舉動給了我明確的方向，我知道我後半輩子的歸宿在那兒，飽含著幸福和感動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小慈，你在這兒呀，節目快開始了，你來吧。”卓瑪姐姐跑來找我，我擦擦眼角的淚。她問我怎麼了，我搖搖頭說：“沒什麼，我們進去吧。”
回到會場，演員們去了後臺等候，觀眾席上坐著的人不多，很多凳子上放的是演員們的衣服。姐姐讓我找凳子坐，她也要去後臺候場了，我點點頭說去吧。主持人是一對穿著藏服的青年老師，雖然化著舞臺妝，但是依然可以看出來女生嬌媚男生帥氣。她們這臺節目還在排練之中，用的也是藏語，我表示完全聽不懂。能聽出來的也就是慷慨激昂的抑揚頓挫。有些像吉祥三寶裡的≈ap;ap;......。唉，就當我是一個文盲吧。卓瑪姐姐第一個出場，她漂亮、鮮豔的服飾外面，掛滿大大小小的金銀飾物，走起來叮當作響。劉海濃密整齊，左右兩半邊各編了很多細小辮子，再用毛皮條將其串聯成兩片之後將兩鬢角的散發各編成三條發辮。兩耳角上各掛數根珊瑚枝，腦後掛的什麼飾物我不認識。戴著兩圈項鏈，胸前佩戴的圓形黃金裝飾品，腰下用二根鏈從左面掛到前面腰帶上，後面又掛兩串裝飾物。我的老天這也太複雜了吧！我看著怎麼覺得一百來斤的人已經變成倆百斤了吧。她和幾名男女老師一起跳的是經典的原生態歌舞詩劇《家園.香巴拉》。據說劇情取材於當地的生産生活及人文風情，以藏族同胞一年四季的生産勞作為主線，以播種、豐收、愛戀等諸多內容為元素，加入這濃烈綺麗、飛翔起舞的舞美，質樸明麗、形象生動的解說，流光溢彩、閃爍朦朧的燈光，把舞場完全變成了一個藝術的海洋。如果把歌舞比作星光燦爛的夜空，《家園.香巴拉》就是燃燒的銀河；如果把歌舞比作一望無垠的草原，《家園.香巴拉》就是那被譽為“百藥之王”的蟲草；如果把歌舞比作千年不化的冰山，《家園.香巴拉》就是那冰山上閃爍的晶體。它從一個側面體現了鄉城人的速度和激情，團結和向上。長達90分鐘的劇情其中最為突出的就是體現了鄉城“卓瑪”纏綿的柔情、迷人的愛意、聰慧善思的心靈，體現了鄉城“康巴漢子”寬闊的胸懷、質樸的愛戀、勤勞勇敢的品質。頑強的康巴民族的美麗家園，孕育著絢麗多姿的康巴文化。就像詩人寫道：‘雲來了就織綵衣，霧來了就跳鍋莊，風來了就送祝福，雪來了就唱情歌。’
節目演出完畢後，我久久沉浸在故事的情節裡，想到了我和歐陽的愛情。盡管他不是康巴漢子，卻有著康巴漢子的豪情與細膩。他為了我可以等待那麼久，直到我來到他的身邊。我問自己的心，我要來這裡嗎？來這裡陪伴我的漢子？陪伴才是長情的告白。可是，遠在家鄉的老父親沒有我的陪伴該怎麼度過殘年餘生？我回去要做的就是說服我的老爸，我做得到嗎？我在矛盾裡煎熬著，心被撕成了兩塊。何去何從該怎樣一個結局？默默的掏出手機，給歐陽發了一個微信，千言萬語彙成三個字“我愛你”！很快，他也回了一句“我也愛你”！隨後他打來電話，電話那頭很鬧很吵。我聽不清楚他說些什麼，大概意思問我是不是在姐姐的學校，是不是很開心什麼的，我哽咽的嗚嗚回答他。他說幾句，說不要擔心他，要我好好跟著姐姐，掛了電話。
我們回到家，歐陽還沒有回來，姐姐說他是經常忙到深夜才回家。藏區村官的工作就是忙到家也顧不上。卓瑪沒有把我當外人，說起了弟弟的前女友。她是歐陽青梅竹馬的同學，後來弟弟入伍當了武警，一年才回家一次。女孩子耐不住寂寞就嫁到雲南去了。弟弟很傷心，直到現在忙於工作，更無心打理感情的事，直到遇到你。說到我，卓瑪說老早就知道，經常聽到弟弟提起，他有一個了不起的大姐大。額，這樣的評論！是不是有損我的溫柔形象？我除了在他面前是這個德行，其他人都認為我是小綿羊，難道我有扮豬吃老虎的天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