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很心塞, 他心裡清楚晚紅綃是在演戲,然而現實是他拿對方一點法子都沒有。
他低頭看著面前的兩只腳, 躊躇一會兒, 還是伸手揉了上去。
清風吹散了烏雲, 月華大盛,清冷的月光如水, 灑在添了新綠的樹葉上, 花草上, 眼前的青年身上, 墨黑的發絲也染上了一層銀輝。
晚紅綃歪著頭, 兩手撐在身後, 光明正大地打量青年。
越看越好看, 不愧是她看中的人哪。
晚紅綃嘴角上揚,眉裡眼裡都是笑意。
恰時, 清風一起,攜著涼意打在二人身上。
晚紅綃真真切切打了個噴嚏,雙手抱肩,夏瑾起身, 把外袍脫下來蓋在她身上。
晚紅綃感受著回歸的熱意, 暖暖的,很舒服。她看著認真給她揉腳的男人, 心裡一動,脫口問道:“夏瑾,你我非親非故,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夏瑾動作一頓,纖長濃密的睫毛下垂,遮住了眼中的情緒。
片刻後,他又重新給晚紅綃揉腳,語氣平淡,“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更何況晚晚施主一介女流,於情於理,小僧都該好生照顧。”
晚紅綃臉上笑意一僵,眼睛一眨,兩行清淚就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奇怪,她怎麼落淚了?
晚紅綃抹了一把臉,可是很快又有新的淚水湧出。
夏瑾停了手,不知所措,“晚晚施主,你怎麼了?”
晚紅綃也回望著他,疑惑道:“是啊,我怎麼了?”
夏瑾覺得現在的晚紅綃很不正常,他試探著探了探對方的額頭,沒發燒呀。
“你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晚紅綃怔了怔,夜色下,她清晰的看見青年眼中的擔憂。
出家人以慈悲為懷。
他擔心我,只是因為他是一個出家人嗎。
晚紅綃摸著胸口的位置,不知道為什麼,那裡鈍痛的厲害,好像有一個人拿了一把刀,慢慢的刺捅著。
她避開了夏瑾的視線,低頭躲閃間,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漂亮的紅紗裙上,暈染出大片大片的印跡。
“晚晚施主,晚晚施主?”
痛苦的時候,她聽到有人在喚她。
這世間她有許多個稱號,難聽的,親近的,尊敬的,可是從來沒有人喚她“晚晚施主。”
親近的“晚晚”,陌生疏離的“施主”,這麼矛盾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小和尚做的出來了吧。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心裡比吃了黃連還苦。
晚紅綃壓制住這來勢洶洶卻又莫名其妙的痛處,帶著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希冀和懇求。
“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