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定是活不了了,太子那一箭使了全力,幸虧當時已中了申坤的毒,毒性來得快,已是讓我有些神志不清,不然這一箭過來就算沒被射死也定然疼死了,我本就是一個怕疼的人攖。
也許是昏迷之前聽到援兵到來的聲音,所以這一覺睡得還算安穩,只是這一覺睡得似乎有些久,彷彿中看到了許多人,許多事…
我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何處,像被人囚禁在了一個密不見光的空間裡,逃不出也掙不脫。
時間久了也懶得去掙扎,只是後來耳邊總能聽到一些聲音,似乎在喚我的名字…
那聲音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每每喚上一聲總能讓我難過許久,卻又不知為何難過。
“小姐,你若再不醒來…七王爺就快死了…他就快死了啊…”耳邊響起一女子啜泣的聲音,她似乎哭得很傷心,然而我卻沒聽清她說的什麼,只是被她情緒感染,不知為何也傷心起來。
“琪兒,你若再對小月說那些舊事,就出宮去吧!”一男子冷冷斥道,一旁的小丫頭似乎並未被他這一聲斥責嚇到,難掩啜泣之聲,勸道:“皇上,奴婢是怕小姐就永遠這樣睡下去了,求求您…就讓王爺見見小姐吧,興許…興許小姐就醒了呢…”
“琪兒…不要再說了…”身旁另一女子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男子臉色已是有些難看,若是再說下去,只怕真會將她趕出宮去。
“小月是朕的女人,琪兒,你若再記不住,休怪朕不念往日情分!”
我費力抬眸望向聲音的方向,腦中卻是一片空白,虛弱地眨了眨眼,渾身上下竟是使不出一絲力氣,無奈只能盡力撐著,不讓自己再昏睡過去。
爭論了片刻,那男子終於轉過身來,他愣愣盯著我看了半晌,我已有些撐不住,閉了閉眼,等我再次睜開雙眼,恰巧與他對上視線,那一刻,在他眼中我似乎看到了隱忍了許久的淚霧償。
“快!宣御醫!快…”他反應過來,又驚又喜地對著門外大聲喊道。
面對這一切,我還是有些迷糊,只是盡力睜大眼睛看著他。
那被稱為御醫的老人家摸著鬍鬚,抓著我的手搖頭晃腦半晌,一旁男子卻是急了,等診完脈連忙拉著老人家到一旁小聲問道:“小月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何不能說話也不能動?”
那老人家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才道:“小姐所中之毒藥性極強,幸得遇上莫鶴這般神醫,只是這毒雖解了大半,那箭傷卻是不容小覷,傷及心脈,撿回一條命已是不易,須得好好調理。”
老太醫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小姐昏迷了近半年,身體難免有些不適應,能醒過來已是不易,得慢慢來,若想回到以前狀態,只怕難啊…微臣無能,只盼莫鶴神醫能早日尋藥歸來了。”
他們說得雖小聲,我卻聽得真切,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些日子常有人在我耳邊說話的緣故,別的雖不行,但這聽力卻越發靈敏了。
又幾日過去,我的意識時而清晰時而迷惘,這屋子甚是冷清,除了那兩個丫頭在旁悉心照顧,被他們喚作皇上的男子也會每日來看望。
我依舊靜靜躺著,而他便坐在我的床前一遍又一遍講著我與他的過去,他所說的那些往事總是笑料百出,我卻是有些不記得了,見他每次說完都要難過許久,其實我想告訴他:既然往事傷人,那便忘了吧。
奈何我卻開不了口…
聽他講著,偶爾倒也會在腦中閃過一些熟悉的場景,每每來不及細想便會頭痛欲裂。連日來喝了一碗又一碗的湯藥,時日久了倒也想起了一些,漸漸地倚著琪兒倒也能勉強站起來。
只是我這記性有些不好,人一多便記不住他們的名字,琪兒和鵲兒我都記了好久才記起來,可這兩日房中卻突然多了兩人,我只記得他們和我同姓古,叫什麼…
我抓著琪兒的手,有些著急:“你,哦…琪…琪兒…你叫古…”我想了半晌方才想起琪兒的名字,卻怎麼也想不起屋外那人叫什麼,只得指著屋外一人:“你叫古…”
“小姐,是古寒…”琪兒提醒道,心中卻是一酸,從前那個機靈活潑愛笑愛鬧的小姐怎的就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了…
我咧開嘴角開心笑道:“對,古…古寒…大哥,你…你叫他快進來吧,他都這樣站了好久好久了…”
琪兒應聲走了出去,與屋外男子低聲說了幾句,他眉色凝重,看著房中淺笑的女子,遲遲移不動步伐,許是屋中女子察覺了,遠遠看去亦能瞥見她微嘟的唇角,她這是不高興了,即便心中懊惱自責,事已至此,是他沒保護好她!
遠遠傳來一聲:“皇上駕到!”
古寒此時只覺那尖利的聲音有些刺耳,卻是不得不退到一旁,對著那大步踏進此處的明黃身影鞠於一禮,然後一步一步不情願地退了出去。
那明黃身影走得著急,並未在意周圍,古寒出去之前轉身朝裡面看了一眼,只見今日那人身後跟了一紅衣女子,她帶著面紗,任時光隔了這麼些年,也僅是一眼他便知曉那是何人。